先有陈礼刻意放缓赶路速度,于南山柳沟请出一尊金甲神丁,再有牛掌律怒气冲冲的想去南山柳沟驰援,再到林观一。反而那些不常被欺负的弟子,一个个只是揪心不已,也没见谁过来说句话。
许旌阳从南剑门掠下,将金灿大饮醉背至身后,像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仙师,只是其面上,却带着一抹鬼憎神厌的笑意。
他来到秦三帝身前,秦三帝岿然不动,只是挺了挺断裂的脊骨,平静说道:“我相信一位人间大仙师说话的分量,因此你要向我承诺,我死了,南山柳沟的裔民必须毫发无损,南山柳沟必须完整存世。”
哪怕他声音平静,可落在南山柳沟却如平地滚起惊雷语,几乎同一时刻,南山柳沟传来一阵整齐嘹亮的声响。
“秦兄弟大义,南山柳沟永记仙师功德。”
秦三帝惨然一笑,狗屁的功德,老子都要死了,还要功德做什么?就不能由衷的喊一声秦大爷?
南山柳沟害我不浅!
许旌阳听到这一呼百应的声响,顿时心中怒意翻腾,在他许旌阳的功德塔上,歌颂别人的功德?
蓦然间,秦三帝笑了,他笑的很癫狂,好似失心疯了一般,他指着许旌阳,放肆大笑:“你是恶蛟,你才是恶蛟,我秦三帝用命证明给你看!”
此时的许旌阳听不得这话,他松开大饮醉,金灿长剑兀自悬停在其后背,而后一掌拍在秦三帝胸膛,秦三帝没有任何抵抗,直接被拍飞。
许旌阳依旧缓步而走,边走边说:“为了凡夫俗子,搭上自己的命,值吗?”
“你可知他们心中的想法,只要秦三帝死了,自己就能活。他们一边对你口诵功德,一边又急切盼望你死去!”
许旌阳竟然也是状若疯癫,又是一脚踢在秦三帝腹部,将秦三帝踢的身子弓起,口中止不住的呕血。
“砍碎我的功德塔,在我的功德上,铸造你的功德!”
“我许旌阳一生斩恶蛟,但是却斩不尽人心险恶。我龟缩于此避世不出,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恶,我被人推为人间仙师,却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人间!”
“许旌阳一生惩恶奉善,最终得到了什么?功德塔之上,尽是人心险恶!”
他抽取金灿长剑,一剑划在秦三帝腹部,一道醒目的血口浮现而出,秦三帝顿时颤抖不已,艰难的伸出手去捂住剑口,他看着许旌阳,依旧在笑,笑容中满是嘲弄和不屑。
善与恶,不过人心一念之间,相距极近,但却极难以教化将其剥离。
善是天堂,恶是地狱,活人在其中。
无善无恶,唯有死人都够做到!
秦三帝口中冒着血水,气力极小,但仍旧含糊不清说道:“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盯着他人之善恶,才是最大的恶……”
许旌阳一剑插在秦三帝肩头,将其挑起:“那你告诉我,恶行世间,该当如何?”
秦三帝头颅已经低垂,今有一口气一直悬着,气若游离:“劝其奉行善举,修善心,助其脱离被恶支配。”
许旌阳一震大饮醉,剑身震荡,肆意搅割着秦三帝的骨骼血肉:“世人不听,又当如何?”
秦三帝艰难的抬头:“不听劝者,以律法管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也不能为恶便剑斩之。善为人心所向,善起恶消,于人于国于天地皆是如此,假以时日,必会一呼百应。”
“数百面前,柳沟寺便是如此做,此方天地,天下之人皆奉善行。”
许旌阳深吸一口气,将秦三帝甩飞。
他之所以来此,便是知晓此方天地在数百年前,人心向佛,天下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