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两人的样子有些渗人,但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江景珩都这么说了,走走便走走吧。
上一世的陆冉冉即便到死,也不曾有一刻这般悠闲的散过步。
幼时受尽凌辱,只为那一口吃的奔忙,被送给夜刃后,为了保持身形跟夜刃的意中人一样,她每日只能吃小半饱,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唱曲儿,跳舞,每一天都在做别人的影子。
嫁到江湖,虽然大家对她都很好,可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报仇的事情,心里都是算计筹谋,没有一刻真正的放松。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倒是她最惬意的时光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走着,看着河里的野鸭夫妇带着一群小鸭子欢快的戏水,两人不由得驻足观望。
陆冉冉不由得感慨,“其实当只小野鸭挺好的,可以一家子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野鸭也有野鸭的烦恼,你看它现在无忧无虑,其实周围也危机四伏。母鸭生了蛋,总得提防黄鼠狼来偷蛋,好不容易孵出了小鸭子,却依旧被黄鼠狼盯着,就算小鸭子都长大了,还得提防狐狸和猎人,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苦恼。”
江景珩一席话把眼前其乐融融的氛围说的危机四伏,陆冉冉却并不觉得些扫兴,她经历过人世间最大的恶,自然不像那些养在深闺里小姐们,被如珠如玉的宠着,看什么都有一颗悲悯之心。
想想自己的境遇与这鸭子有什么不同呢,便有感而发,“四郎说的没错,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劫数,只是,鸭子不过想好好活着,却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喝它的血,吃它的肉,它又做错了什么呢。”
知道陆冉冉意有所指,江景珩抬眼看上远方,眸中染上愁云,
“如今这世上的劳苦百姓就同这鸭子一样,每日忙忙碌碌,只想养家糊口。结果,朝廷没完没了的苛捐杂税,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世家大族,任何一样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而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却可以踩着他们的白骨,享受着他们的劳动所得,说到底,是这世道不公。”
陆冉冉一脸崇拜的看着江景珩,“四郎,你出身显贵,又身居高位,却能体会到百姓的不易,大楚国的官员若都像你这样,也就不会民不聊生了。”
江景珩汗颜,他明明知道这世道诸多不公,明明知道很多官员都是靠着卖官卖爵步步高升的,身为吏部侍郎,很多时候,他却无能为力。
世家大族的关系盘根错节,光有一腔赤忱,根本无法在官场立足。
而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江家的荣辱兴衰,整个大楚的基本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