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阴暗之序幕一往来通讯的频率增加着。高石岳就这样陷入了某种全新且自我的小世界。如果说他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的话,那种浅浅而又深深的注视感,是无法消却的;而如果说他已经喜欢了某个女孩儿的话,恰恰不是如此。高石岳渴望朋友,这或许对他的潜意识而言是一种对亲情的代偿,而他的两个朋友又恰恰是异性,各有特点的异性。八神光没有如阿岳那样陷的那么深。如果把亲密感比作是灶炉上的铝水壶,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淡煮进行时。“等我放了春假就去找你玩呀~”小光这样回复道。这时期对她而言,日常更多是五颜六色的趣味性,跟少男的聊天不过是众多趣味性中的一种颜色罢了。然而……意识海的轰鸣声断断续续。那是世界树意识的残影作祟。小光更多时候希望能找个僻静的地方,平衡这种来自心灵的噪音。“完美…的世界……”少女无意识而无声地呢喃着。二夜晚是静谧的。大部分数码兽都已经休息的时间,迪路兽白色的身影在星光照射下,在黑暗的大地上依然容易被看出来。从不远的地方,巴达兽扑闪着翅膀飞到迪路兽旁边。迪路兽其实很不喜欢在心有所思的时候为外物打扰,如果不是因为是熟悉的盟友,它的下意识反应是警戒且敌视的。即便熟悉如巴达兽也会让它感到不安和困扰,因为这意味着它不得不抽出一些精力来同对方交流,自己也不能再保持黯然神伤的意识流了。“什么事?”发言前的一刹那,迪路兽收回了它习惯性的问法“你来干什么?”,那样显得不够礼貌。“没什么,就是想来关心你一下。”巴达兽走在带着小石子的荒地上,站立着,用它的两只后足。手爪和翅膀与躯干连接的部分随着它的前行而反复扭动着。它的眼神清澈明亮,似乎在诉说着某种希望。“谢了。”迪路兽已经懒得说“你为什么要关心我”或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因为它非常理解它的盟友们。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是可以为它提供真实的信赖感的存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会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它甩着它的手爪用力抛出一颗小石子,这样就没有精力下意识去说多余的后半句了。“迪路兽……”巴达兽呆呆地看着迪路兽,他的眼神出现在迪路兽的背后。迪路兽听着巴达兽有点怯怯的声音,心中对于“伙伴”的理解又多了一点点。巴达兽习惯掺和事儿。一切它觉得它应该出现的地方都有它。不仅仅是满足好奇心,还因为它对世界有种天然的信任感,下意识地认为任何一个小圈子或领域都将接纳它的出现。这个时候,巴达兽其实尚未对迪路兽萌生过迪路兽对巫师兽那样的感情。它仅仅是看到迪路兽这样已经好几个夜晚了,按捺不住它好事的心思。“巫师兽对我很好……”“很好很好,”迪路兽望着没有月亮的数码世界的夜空,“我好想它”。迪路兽忽然说出了它的心事,它当巴达兽是无所谓的树洞,又或者它希望用呈现给巴达兽它所思的方法让巴达兽知难而退,意识到它无法为它提供真正意义上的“关心”。死去的恋人,那种绝对的追离感,是无人能懂的。“我也好想阿岳啊。”巴达兽脱口而出,随同迪路兽一起望向星空。迪路兽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巴达兽的角度也看不到它的笑。它当然思念小光,那是当它开始对它以往的生存环境感到疑惑时,第一个为它呈现出“相当不一样”新世界可能性的人。但即便这样的感觉很新鲜,很吸引人,都比不过它同巫师兽之间早已习惯的种种。即使小光代表了“现世的因缘”,那也总是比不过“过往的追忆”的。迪路兽自负地认为它很能理解巴达兽的想法,而巴达兽不会理解它。一直以来它都是这样的,是傲然的孤芳,唯有如此才能让它好受一些,维系了它【痛苦得特别】的自我认同。但其实区别很大。巴达兽与阿岳从认识就很黏着,阿岳当它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而当时没什么心智的巴达兽就像监察者预料的那样,无条件完全信任对它们释放善意的小孩子。当吸血魔兽的蝙蝠噬咬着它的身体时,天使兽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态度是慨然的。后来在希望徽章的作用下重生之后,它还是一如既往地黏着阿岳。这不需要什么理由,这是它世界观的一部分。三年前“唔,巴鲁巴兽。我不是很懂。你为何要在它的数据中加入那么多的情感数据?”“呃,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情感数据来源于那个死去小孩儿的体内,这种特别的数据同我们以前习惯使用的数据有很大的不同。仅仅是为了看看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效果吧。”就这样,迪路兽成为了情感功能远远超过其他数码兽的数码兽,并且因为它以为的巫师兽把它从文件岛海龙兽的冰弹中救下而“爱上了”巫师兽。起先,巫师兽并不理解迪路兽的爱。即便它有一天认识到迪路兽对它的特别感情,它也只当那是一种特别的、新奇的、难以理解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两人之间发生了数据交换,巫师兽逐渐学会了爱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这也标志着它们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恋人。彼时的记忆“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否则……”一间密室内,迪路兽用它的爪子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脸上划出血痕。“我说,我都说出来,你别杀我!”男子交代了一切后,迪路兽的嘴角诡异地向上翘了翘。它刚要动手,就被巫师兽制止了。“适可而止吧。他已经交代了一切。”“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可如果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来负责。”“巫师兽。”“什么。”“你不怕他把我们的行踪暴露给他所在的组织吗?”“他做不到了。”“为什么?不是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吗?”“从他背叛组织的那一刻开始,组织就不会再予他以信任。”“你说,我们掌握了快速究极进化的资料,对我们进化为完全体有帮助吗?”“不清楚。但肯定对你没用。”“为什么?”“因为以你的实力,不需要这些资料也能进化为完全体。”“那你呢?”“不清楚。你还是小狗兽的时候见到的我不就是这样子了吗?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到自己再变强了。”“巫师兽。”“嗯?”“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就算我进化为完全体,你也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嗯。”巫师兽的眼中泛着柔波,“迪路兽,你真美。”“巫师兽……”迪路兽脸红了,娇羞地趴在巫师兽的腿上。这是迪路兽同巫师兽最后一段美好的回忆。后面的净是卷入吸血魔兽与被选召者争斗的悲惨和悲剧。这,迪路兽永远的残念……在那样一个时间节点,巫师兽是不应该出现的人。吸血魔兽以强权秩序为纲,而巫师兽却以和平安宁为纲。一开始它们为着相同的理想叛离了七魔王,但随着吸血魔兽的势力越来越大,它们理念的不可调和性也逐渐被放大。巫师兽的理念,放在吸血魔兽阵营那边,显得那样地苍白软弱。一方面,它不愿背叛吸血魔兽,加入到被选召者的阵营;另一方面,它又不想遵从吸血魔兽在现实世界的指令。作为迪路兽的恋人,它又同迪路兽讲出许多违背吸血魔兽意志的道理去影响它。太一等人觉得巫师兽要他们原谅吸血魔兽的说辞太过儿戏;而死亡火焰兽则认为巫师兽婆婆妈妈的只会碍事。不久之前,迪路兽最痛恨的人,吸血魔兽,竟然再度出现在它面前。原本怨毒吸血魔兽在它眼中倒下之后,它便以为巫师兽的死随着吸血魔兽的败亡而成为了过去时。一命换一命。而它作为被命运之锁链无情捆绑的小白老鼠,只能哀叹却无法超越现实。但仇人再度现身了。那意味着巫师兽的事远远没有结束,它迟早,且必须找到吸血魔兽报仇,同时也开始思考那件极度不愿再回忆的隐痛。巫师兽究竟为何而死?吸血魔兽究竟为何不倒?在这两个问题的背后,其实是迪路兽对于“是什么使它成为它”的追问。这个问题其实贯彻了迪路兽目前的一切习惯。包括它对“其乐融融”氛围的抗拒。也包括强烈仇恨之下的未被意识到的一点点恍惚,这一点恍惚正在提醒它宽悯自己对吸血魔兽的仇恨。若没有吸血魔兽的残忍训练,它至今仍是小狗兽。在经历了幼年期东躲西藏的恐惧和成长期差点被海龙兽杀死的绝望后,力量感为迪路兽带来迷醉。它一度渴望向吸血魔兽证明自己,并且直到现在它其实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很畏惧死亡,畏惧一切让它感到无能为力的可能性。迪路兽的战斗技能越来越强大,甚至可以挑战弱一些的完全体了。是这种对能力的自负压制住了那些致郁的往事。迪路兽已经学会了不把巫师兽之死单纯地看成吸血魔兽残暴统治的必然性,历次冒险的见闻也让它明白,很多时候,理念间的差别会带来夸张的撕裂。它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吸血魔兽的统治哲学让它极度反感,但这统治哲学就是能带着吸血魔兽在数码世界混出自己的一片天。这两个结论大大加深了迪路兽对巫师兽的哀思,因为这么一想,巫师兽之死的悲剧性就更浓烈了。这几日它一直追忆巫师兽,仿佛它对世道的不解与怨怼。苍凉。无尽的苍凉。吸血魔兽未止于仇人,它更是一种可怕且强硬的秩序,逼着迪路兽向它就范。甚至巫师兽之死也呈现出一种必然性,而巫师兽的死,可能就是它心中对光明的向往,不能在现世中栽活的隐喻。柔软的回忆被反复刮起来,砺动着它自认已破破烂烂的内心。“……迪路兽,我突然懂了。”“什么?”“你是一名女人,而我是一个男人。”巫师兽从披风间抽出一枝大朵的盛开的红粉色的美丽花朵,眼神真挚地望向迪路兽。迪路兽正想通过它的眼神确认它的话的更多意味时,对方却害羞了,头和眼一并别过去。手爪与指套间的触感是温热的,女人同男人间泛滥的爱。像是成年人不会如此在意告白的日期,迪路兽没法回忆起那是哪一天,它只记得画面。“我知道的。”巴达兽的话语让迪路兽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你对巫师兽的感情同我们对人类伙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这就像你虽然很认为我们是你的伙伴,但其实并不和我们有着相似的生活方式。”“…所以呢?”“所以我虽然不是很懂,却还是很想要关心你。”“……”真是一个憨货。迪路兽对巴达兽产生了新的印象,并且很不想承认巴达兽对它的态度的确让它体会到了被关心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坐吧。”迪路兽索性一屁股坐在硬硬的地上,招手让巴达兽坐在它旁边。两只数码兽的个头相差不多,但巴达兽那样的短腿很难保持坐着的姿势。所以它要么站着比迪路兽高出一个头,要么趴着比迪路兽矮一个头。巴达兽尝试着坐下,然后不好意思地边咧嘴边冲迪路兽挠挠脑袋。最终迪路兽仰躺下来,而巴达兽同它保持了礼貌的距离,跟它并排趴着,它们的头离得较近而后足离得很远。对于巴达兽,迪路兽的初印象是在吸血魔兽的城堡。“吸血魔兽大王,已经三天了。我们还等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女恶魔兽无端消失,绝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样吧,木乃伊兽,你留守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假如我不幸殁世,”它扔给木乃伊兽一个水晶,“你就把它插在我带你看过的那个地方上!其余的战士们,随我走吧!”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吸血魔兽和它的部队进入了大半之时——“大部分吸血魔兽的部队都已经进入我们的世界了,我们赶快进化,趁着大门还没有关闭!”早已在门外监视的太一一行人忍不住现身了,四只成长期数码兽相继进化。“你们打算搅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迪路兽应声而出。“你也是吸血魔兽的部下,”阿岳十分惊讶,“你这么小能干什么?”“哼,我小?嗨!猫猫拳!”亚伯利兽应声倒地,声音惊动了留在密室整理资料的木乃伊兽。“吸血魔兽大王早就预料到你们回来窥探”,迪路兽微笑着捻着胡须,甩甩尾巴,“木乃伊兽,出动我们的伏兵吧!”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甬道里突然出现十数只蜘蛛兽,墙壁中钻出数量与蜘蛛兽相近的邪龙兽,而木乃伊兽也从密室的书架中放出了一群灾厄兽。陨石巨翼烧掉大量蛛丝,鸟龙兽自己也中了大量毒针,被迫退化为比丘兽。与此同时,亚伯利兽正被迪路兽摔得翻天覆地。邪龙兽的真红之爪只能略微伤害到大独角仙兽,而超大角炮一记就消灭掉五只灾厄兽。木乃伊兽在狼人加鲁鲁兽面前只能勉强招架,但由于灾厄兽的缠斗,狼人加鲁鲁兽一时也拿不下木乃伊兽。另外,大门外的火山龙兽遭遇了一群飞龙兽的围攻,这让它一时半会儿难以突入古堡。“空气炮!”迪路兽收拾掉亚伯利兽,正拍着爪子,就被击飞。被一只成长期偷袭成功让它倍感耻辱,它爬起来刚想找它算账,一根金色的棍子已经伸到了它面前。“我天使兽又回来了,请指教!”“糟了。这样下去我们毫无胜算,准备突围吧!”众人围在大独角仙兽的脚下,望着轮番进攻的邪龙兽和蜘蛛兽,冒出一身冷汗。另一边狼人加鲁鲁兽在人海战术下颓势已现,被打得逐步后退。“光子郎说得对,大不了我们再找机会返回现实世界。阿和阿岳,看准时机我们快撤!”“你叫天使兽是吧,实力也不怎么样,”一记上钩猫猫拳击中了天使兽的头盔,后者被击倒在地。“有机会再来做我的手下败将吧。”望了一眼一边逃跑一边对它做着鬼脸的巴达兽,迪路兽也不追赶,而是尽快返回密室,跳进大门,被选召者那边发生了什么它就不知道了。“哼,”巴达兽闪动着小翅膀倒着飞行,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又要来一发空气炮,“要不是急着撤退,我还能跟它打上几十个回合。”“巴达兽别生气了,”阿岳踮起脚把它抱在怀里,用双手裹住巴达兽的双翅,“只要你能活着,陪在我身边,什么都好。”当时迪路兽只当巴达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成熟期,大约比被它轻松掀翻的亚伯利兽强那么一截,但肯定弱于自己。至于巴达兽,那是它重生后第一次同别的数码兽较量。先前死于吸血魔兽的手下已经让它感到未能成功保护阿岳的屈辱,而这次战斗竟然又一次失败了。拖下去也许情况会不一样,但当时太一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以巴达兽认为自己是因为急于撤退才败给迪路兽的。在此后的第三代被选召者的第一次冒险中,天使兽一直战绩平平,跟在战斗暴龙兽后面收尾。后来阿岳跟随母亲去了美国,所以00年的冒险他是在法国进行的。天使兽在法国对应地区的冒险仍是小的战事随便应付,硬仗的表现很难看。天使兽在遭遇完全体的时候常常沦为优先攻击的靶子,这是非常无可奈何的,谁让阿岳的希望徽章从一开始就碎裂了呢?在夏季对抗魔鬼兽的战斗中,虽然天使兽及时把大和送到了战场,但在挨了魔鬼兽一击之后便作战不能。在01年对抗无限龙兽的战争中,天使兽同木乃伊兽形成了临时组合,击杀了躲在控制室的金属豆豆兽。在阿岳在地下照顾小光的时候,天使兽在地面上应对破解队部队,结果不出意外地又被无限龙兽的攻击打到退化。天使兽打赢过相当多的成熟期,但从未有过高于成熟期的任何单独胜绩。巴达兽为此感到过沮丧,但阿岳安慰说反正我们也没有了徽章,就这样接受自己不够强大的现实算啦。经过阿岳多次的开导与鼓励,巴达兽沉下心来应对每一场战斗。它不知道的是,经过多次实力不对等战斗的磨炼,它已经拥有了强韧的战斗力,两次抗下究极体的攻击而不死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实际上巴达兽的心气变得很高,它觉得自己不够强,那是因为它已经习惯于把自己对标到完全体,换言之,相同位阶的成熟期早就不被它放在眼里。这一点实际上和迪路兽没什么两样。应该说,和你相似的人一定也会很了解你。迪路兽见识过天使兽参与的战斗,所以它其实佩服得上巴达兽。在它看来,亚古兽、加布兽、小狗兽(作者注:正良的数码兽)和瓢虫兽实现了究极进化的是最强的那一类,在这之后就是它和巴达兽。比丘兽的完全体当然也很强,但总归不能在未来的战斗中发挥较大的作用,而巴达兽则颇具潜能,若它实现了超进化的话说不定可以当半个究极体。在对抗怨毒吸血魔兽的那场战斗中,迪路兽超进化为天女兽,并且和天使兽协同作战。虽然进化为天女兽的结果让迪路兽更加确信了它是“光明阵营的一分子”,但随着被选召者们对吸血魔兽讨论的展开,它就不那么以“明珠暗投的犯错者”自居了。当初玄内老人曾经说“希望”和“光明”这两个徽章是特别的,也因此它觉得它和巴达兽都会进化为天使是一种必然。而当众人开始意识到玄内老人其实不那么可信的时候,天使兽又被它认为是“说不定只是随机进化出来的”。迪路兽其实一直都很抗拒同为天使系数码兽而和巴达兽特意亲近。如果它和巴达兽算是同类的话,那么它和巫师兽又算是什么呢?它并不想作为天使系数码兽中普普通通的一员活着,迪路兽就是迪路兽,是和巫师兽两情相悦的迪路兽。因此在第一次冒险结束后,孩子们都回到了现实世界。迪路兽问巴达兽怎么看待进化为天使这回事。“唔。我其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因为最开始进化成的是人马兽,后来吸血魔兽来了却进化成了天使兽。或许也是受到了吸血魔兽影响吧……?”……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么。和迪路兽不同,巴达兽没有多少对于天使系认同的执着。它的人类伙伴高石岳很喜欢向外探索,它也是这样。巴达兽总是跃跃欲试的,所以它对迪路兽有过一段时间的强烈比较心理。尤其是看到了迪路兽也进化为天使系,它就更想比试一番了。结果没过多久,巴达兽就被运到了主大陆西部,错失了同迪路兽切磋的机会。在后来能近距离接触的空闲的时间里,巴达兽总是偷偷观察迪路兽,所以它才能理解迪路兽生活方式的不同,并且因为对它有了更多的了解而消弭了最初的胜负欲。对于迪路兽而言,那些活着的盟友中,唯有小光是与众不同的。它心甘情愿地同小光建立了很深刻的情感链接,而对于其他人,它依旧保持了原来的评价体系,按战斗能耐来看对方是不是足够可靠。巴达兽勉强算得上可靠,毕竟天使兽挨揍的样子总让它想起成长期的一些经历。天女兽甚至试图在战斗中庇护天使兽。毕竟它在那么一瞬间,将天使兽代入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而它的内心虽然强韧,终究还是希望被呵护,被体贴的。“谢谢你,”天使兽微笑着说道,“但是,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掉了,那便牺牲掉吧。”“虽然这样很对不起阿岳,但即便是阿岳也不会希望为了我的苟活而牵制了其他的战友。”天使兽是死过一次的人,它当然不会畏惧第二次死亡。从天使兽的微笑中,天女兽看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战场上的恍惚可能会导致永远的悔恨。天女兽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而即将遭受的攻击却被天使兽用棍棒拦下。以天女兽的实力,抗住一个狂魔兽的攻击是轻而易举的。天使兽的做法仅仅意味着避免了一次轻伤。就算没有天使兽的出手也不会影响到全局。天女兽还是想表达感谢,但它在又一次看到天使兽的身影时把嘴巴闭上了。天使兽不需要它的感谢。天女兽想道。战场上是不容许一个人思考太多的。不过,事后的认知和态度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因为画面被印刻下来了。因为潜意识在发挥作用。天使兽么……铁男儿,大概就是他吧。巴达兽的外形是可爱的,它的内心似乎也很清净,除了善意和必要时的战意似乎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同这样的人发生交际其实让迪路兽很不知道应当怎么办,虽然小光就是这样的人,但如果同巴达兽也建立和像小光那样的关系就太奇怪了不是吗。当迪路兽从它那种“孤傲”的状态中抽出来,开始尝试着开放地同对方讲话时,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没有话要讲。此刻,夜幕下的迪路兽和巴达兽都在想应该同对方说些什么。“你是一名真正的战士。”迪路兽突然说道。那个曾经被迪路兽招来的死亡火焰兽,就曾在它为了巫师兽失态之时嘲讽它像个丢了洋娃娃的小姑娘。耻辱么。不清楚。如果涉及到巫师兽,就算它是一个丢了洋娃娃的小姑娘,那也就是了吧。渴望战斗吗?不,其实自己并不渴望战斗。在战斗中逞强才是目的,逞强就意味着不用再回忆起痛苦的过往……天使兽拒绝了天女兽的帮助,这在迪路兽心中种下了一颗懊丧的种子。它以为天使兽是需要帮助的,就像当年的小狗兽。现在迪路兽也完全不能确定那只小狗兽是否真的需要获得帮助。我究竟是谁?迪路兽的自我认同已经被演绎得两翼齐飞,可惜两只翅膀正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究其根本,无论是成为被保护者,还是鼓足勇气作战,都不能令它感到心安。一旦自己被他者保护,比如说巫师兽,并且耽于这种现状,那么,早晚会等来巫师兽死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对迪路兽的印象太过深切,以至于它惴惴地不敢这样定义自我,所以它必须保持旧有的生活习惯。而像巴达兽那样,即便有阿岳那样可以牵挂的伙伴,却还是要看淡生死地战斗,迪路兽只觉得这样的人有些恐怖,就像它自负地认为没有人能理解它,它也理解不了天使兽的决意。因此迪路兽对巴达兽说的话,连它自己也不能明白究竟是想表达什么。反正绝不是纯粹的赞美,也不是纯粹的生冷。“不,闲暇的时候我也好想去阿岳的世界玩玩,我觉得他们的世界里有很多好玩的。前年在地球的法国,我就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迪路兽只觉得它同巴达兽很没有共同语言。玩乐在迪路兽的生命中是不曾存在的事……“嗯,我知道你无法理解这些。”巴达兽突然说道。迪路兽还在犹疑自己刚刚是否把心里话讲了出来,巴达兽就又开口了。“虽然我觉得你还是保持你的生活方式为好……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想让你试试‘玩闹’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空气炮!”因为完全料不到身旁的盟友会对它发动“攻击”,所以迪路兽直到那个“空气炮”砸到了它身上的时候才调度起意识想防御。当它下意识对偷袭的巴达兽产生恶意的时候,那所谓的“空气炮”打在身上软绵绵的,和吸血魔兽城堡那次被偷袭打翻在地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这是‘玩闹’?”“嗯嗯。”迪路兽已经坐起来,看着巴达兽也站立着向自己走过来,“你用你的猫猫拳打我一下试试。”巴达兽笑着看它,看得它有点发毛。它就这么站立着不动,等着它的出拳。迪路兽总觉得自己难以下手,它的眼神骨碌碌地在巴达兽的身周转来转去,等得久了怕巴达兽着急,索性眼睛一闭,用它的拳套拍了拍巴达兽的脸。“呜呼!”感受到整个手臂上升的拉力,迪路兽睁开眼睛看到雀跃的巴达兽,夜色之下的巴达兽,正张着翅膀,拽着它的一只手,仿佛是空对地的握手。“就是这样啦~迪路兽,我们做好伙伴怎么样?”真是个怪东西。迪路兽对巴达兽下了最新的结论。巴达兽撕碎了它的一切纠结,这并不意味着因为巴达兽近乎捣乱式的举动让它可以暂时不去思考那些太过折磨的问题,而意味着巴达兽正在把一个它从未设想过的世界呈现给它。迪路兽已经屈服于巴达兽的撕碎,它真诚的潜意识正在告诉它,新世界或许有别样的光亮。三“……巴鲁巴兽和吸血魔兽还是没有来是吗。”这是木偶兽第一次见到国中制服的太一,因为听前任正良说沙拔大陆暂时没什么危险,而且现实世界那边空强烈要求太一不许在数码世界耗费太多的时间,于是在这一天,太一放学后穿着制服就来到同木偶兽约定好的地点。“没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快两个月了,它们竟然都没有急着出手,我都在考虑是不是要重建沙拔大陆新秩序了。”“创始村那边一切都安好吧?”“再正常不过了。成长期的个体正在累积,我想我们也不得不对那里的周围地貌做一下改造,好给绝大部分的数码兽提供适合它们的生存环境。”“……我想也许我知道吸血魔兽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什么?”“它或许在等着创始村为它制造一批新的士兵。”“……”“恒常性竟然没有选择派你们驱赶掉吸血魔兽。沙拔大陆将永远匍匐在它的凝视之下……”“不过,就算玄内要求我们立刻攻击吸血魔兽,恐怕我们也要先想一想后果了。据正良的情报,他现在再也无法联系上阿辽。我们怀疑阿辽可能发现了什么而被玄内他们除掉了。吸血魔兽没有在这时候入侵沙拔大陆,也许也是不想把我们这些被选召者逼急了吧。我想是不是先等等,关于下一步,光子郎建议说最好能找到前往棋盘岛的路,希望那位背叛了玄内的爱智还在,我们希望找她问问清楚。”“这样吗。光子郎又有了什么新发现?”“光子郎设法调查到00年那批问题被选召者的名单,并挨家挨户确认了相关情况。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他还能见到面的一家人说他们家的孩子回来了。而我们最后见到那些幸存的孩子是在玄内那里。”“因此光子郎非常大胆地怀疑,说不定那年那次冒险,就是玄内自导自演的一出荒诞剧。根本就没有什么‘源田’,又或者‘源田’是跟玄内组别不同的竞争者。是玄内或源田派出的那些孩子招惹了世界树,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我们那次冒险的实质其实是替玄内充当杀手,避免那些孩子全都被世界树洗脑转而攻向沙拔大陆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比如说棋盘岛。”“这就是说,玄内可能是比吸血魔兽更为可怕和残忍的敌人,我们或许真是为了达成他野心的棋子罢了。”“然而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同时我们也感到担心,万一玄内接下来的指令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该怎么办。一直以来,我们都完全不知道玄内的总部在哪。玄内他们在沙拔大陆上的据点也因为破解队的入侵而被摧毁得找不到太多线索。”“如果玄内突然对我们发难,我们恐怕会死得很难看。现在大家全都达成了一致的约定,要是谁在数码世界断掉了联系,其他人就要警惕起来——但不管怎么说,玄内在暗,我们没法找到他。所以破局的关键还得是棋盘岛。”“其实我在想那个爱智既然是在棋盘岛的话,她为什么不能对外发出一些信号呢?”木偶兽说道,“另外关于棋盘岛的一切都只是吸血魔兽一个人的说辞,我们真的应该相信它吗?“浮空大陆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正良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力劝我和光子郎去那边。但空和大和都对此表示缺乏兴趣,尤其是大和,他并不希望把太多的精力投注到数码世界来。他现在正在专心搞乐队。”“要不然我去一趟?”“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坐镇沙拔大陆,最好还能想办法拖着,拖到成长期们进化到成熟期,并且想办法避免它们被吸血魔兽掳走。光子郎会在现实世界寻找进入棋盘岛的方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光子郎的成功。至于浮空大陆,千年兽太危险了。如果没有三个究极体前往的话恐怕会被它杀掉。正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再坚持。”“木偶兽,等待我们的会是一场危机风暴吗?”太一走后,南瓜兽问道。闻言,木偶兽不禁从背后掏出了它的战锤,用它的手狠狠攥着锤柄,它的双唇也扁扁地挤在了一起。它低着头,眼神锋利,似乎那根铁制的鼻子也变得闪闪发亮。“没人清楚。据我的预感,被选召的孩子们就要和恒常性撕破脸皮了……”“而且,谁知道场外是不是只有吸血魔兽和巴鲁巴兽两大势力……?若再有像破解队那样的外敌入侵,局面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另外我着实很担心棋盘岛的情况,为什么一直以来沙拔大陆同那边总也建立不起任何联系。沙拔大陆可是有过很多恒常性的据点的,那个反抗的被选召孩子不可能对这里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格斗狮子兽和贤者兽请过来?”南瓜兽又问道。“……如果你期望文件岛和雨林岛落入吸血魔兽之手的话,那就这样做吧。有两个完全体守着那两个岛,至少会让吸血魔兽的入侵变得有些费力。”“……“我们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腩任人宰割了……”木偶兽叹气道,“没办法,这就是时局。数码世界是强者的世界。”木偶兽挥轮了几下战锤,又说道:“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些讨厌的怪蛙兽。虽然这些不顾大局的东西,我们没法与之形成真正的同盟,至少再同它们说明一下我们的立场。”“……我怀念安卓兽了。”“……”“可惜它现在成了吸血魔兽那边的人了。唉。如果它没被无限龙兽擒获的话……说到底,都怪这些怪蛙兽,如果说吸血魔兽不把沙拔大陆当成自己的家园,而是当成任由自己收割的田野,那么怪蛙兽们虽然认为这里是它们的家园,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沙拔大陆人。”四光子郎最近感到很困扰。对棋盘岛通路的研究固然让他伤脑筋,但也只是“有些”的程度罢了。真正让他头痛的是,该怎么去面对那个“青梅竹马”的美美?扪心自问,他认识美美是在二年级,刚搬到御台场的97年,美美怎么说也该比太一更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但就像小光对大辅似的,光子郎对这个比她高了半头的同龄少女没有产生过任何兴趣,他觉得美美对他太随便也太不了解他了。光子郎越是表达出对她的爱答不理,她就越好奇光子郎每天都在想些什么,自幼相识的身份又让她觉得自己靠近得心安理得。可光子郎并不这么觉得,他等待的人是那种能够理解他内心的人,就像太一那种不需要任何言语便可以和他达成完美配合的人。美美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虽然他有时也会嗔怒太一神经大条,但他一直都知道太一在认真做事的时候心思细得很。美美啊……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痛。“光子郎!”小学毕业典礼上,当美美的歌曲独唱表演完毕,她便突然地发动率性告白。“我毕业后就要搬去美国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最少在假期中得到你的陪伴——对,这是我对你的告白。光子郎,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吗?”原本光子郎不需要在毕业典礼掺一脚的,对棋盘岛通路的研究正处于关键时期。可是妈妈说小学毕业这样的事仅有一次,假如能挤出时间来最好还是参加。谁料……“那个,美美。”光子郎应声而起,“可以请你在典礼之后,我们找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谈这件事吗?”光子郎的表情有些纠结,但在美美和好事同学的眼中却理解成了一种羞涩的表达。其实光子郎这样说只是想让美美下得来台,偏偏美美是意会不了的那种类型。“什么嘛!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一个回应,到底同不同意?”光子郎决然地抽了抽鼻子。“不行。”他没有看向美美,只是望着一处平视的空气。声音不大却坚定,震慑了整个会场。说罢,不顾旁人的目光,光子郎起身离去。天晓得继续跟美美耗下去还会有什么糟糕的剧情发生,赶紧撤退方为上策。“请假的事别担心,有我在,你就到那个世界尽情地做你喜欢做的事吧。”泉太太这样对光子郎说。“如果求知欲和所谓的‘礼仪’发生了冲突,如果是你的生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后者。”这是最高级别的鼓励,也是养育者最伟大之处。所以光子郎这一辈子都在做他喜欢做的事。不顾尬在原地的美美、校长和其他同学只是他迈出的一小步。反正美美也只是他生命中的普通过客,太一才是他珍视的人。虽说光子郎十足地耍了一回帅,无论是美美还是几个和她要好的朋友都不买账。更甚的是那几个好朋友,她们觉着作为青梅竹马居然拒绝女孩子的告白,这样的罪过简直可以用五种不同的酷刑轰炸他家祖坟了。她们苍蝇般地谴责他,若不是受制于性别,他真恨不得上去狠狠揍那些人——不问事由就肆意表达一种观点或态度是光子郎绝对无法忍受的。美美也不依不饶地,频繁往他家打电话。光子郎自己倒是可以一头扎进数码世界,但爸爸妈妈若是因为这个也困扰起来可就不妙了。何况美美自己也有暴龙机,她也可以到数码世界寻他的——这恐怕就要演变成大独角仙兽一边躲着百合兽的花仙炮一边吃力不讨好地反复声明光子郎对美美没有喜欢的意思了。——事实上百合兽还将有祖顿兽,以及茫茫多的水生数码兽作为帮手。泉家和太刀川家的爸爸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所以两家人很早就认识。出了这样的状况,太刀川家的两个大人却一无所知——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呢?依他们的个性,恐怕还是更多地鼓励自己的女儿向自己喜欢的男生告白吧?当然太刀川家的宽容不同于泉家的理解,而泉太太对光子郎的理解又是出于胜过那个死掉的亲生子的爱。对于美美的事,泉佳江谨慎地、又一次询问了光子郎的意见。在得知儿子的心意后,泉太太婉转地给太刀川家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太刀川太太)并没听懂她的表述,毕竟这两家人的表达和理解方式差得太多太多。还好,几天后美美多次尝试无果终于消停下来,此事才告完结。那么美美又是怎么想的呢?美美喜欢的三个人看起来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