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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再起来看看。”杨苻茗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哎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白露面带嫌弃地抽抽嘴角,嘟囔道:“让你别晚睡别晚睡,眼睛都这样了还不消停,迟早得…”她卡了卡,将已经冲到嘴边的‘瞎’字又咽了下去。在旁边安静围观的沈兆麟笑了一声,白露转脸瞪过去。沈兆麟道:“白姑娘挺关心杨公子的。”白露还没说话,竹椅上那位先搭腔了:“那当然,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起来的。”白露呵笑:“谁敢说咱俩是一个地方的人?不知道的见了你,还以为是煤堆里新出了个齐天大圣。”杨苻茗:“……”他眼睛能睁开了,先撸起袖管看看胳膊,麦色的皮肤,在西南一众白晃晃的子弟身边不免显眼了些,可放在北边也就是个正常,不算黑,再摸过窗台上的铜镜照照脸,发根处长了个美人尖,桃花眼,虽然和一笑左边脸颊上就露出来的酒窝有点不搭,那也不是猴儿脸啊。怎么就成“煤堆里出来的齐天大圣”了?杨苻茗义正言辞道:“白露师妹,你对我有偏见。”白露啧了一声:“眼睛好点没?”杨苻茗立马换了一副极度讨好的嘴脸:“我家露露的医术天下无双。”白露默默捂住心口转过身去。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付岩闯了进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边道:“少爷,三哥那边出事了。”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白露一目十行地扫过沈元歌来的信,蓦地站起身:“老五,你家夜风呢?”杨苻茗的眼睛还没缓过劲儿,没法看信,反应也慢半拍,纠正道:“是墨风不是夜风…”“什么时候了还扯淡,赶紧的!”“你去院子里打个唿哨,它听见就过来了。”白露夺门而出,一声唿哨后,她瞧一眼空中漫过来来的那片黑影,转身回到房中,飞快地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她掐着指头算,“沿途换马,赶上时气好,两天能到,走。”沈兆麟帮忙收好她的药箱,边道:“不和朝廷说一声?”白露道:“拉倒吧,北疆那边加急没到,现在除了长渊和你,谁能信元歌的话?”话音方落,听付岩呆呆道:“为什么不信?我就信啊。”白露:“…那是因为你瓜。”她把药箱背在身上就走,兆麟匆匆跟出去,临行前拉住付岩:“跟燕将军说一声。”付岩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消失了,杨苻茗眯着眼睛摸过去,喊道:“要人手我也能帮忙啊——”大门处丢过来一句:“你个半瞎老实看家吧——”第73章风雪肆虐的声音小了些,一方浓墨似的天穹笼罩住整个山坳,萧廿滚下斜坡时,用长.枪挡了一下,枪杆卡在石缝里,才没摔下去。他卡在了两片陡峭山坡簇在一起的夹缝间。暴龙呼啸而至,铺天盖地的山雪砸下来,被身体上方斜突出来的嶙石遮挡了大半,才给他留了一隙喘息的空间,没有被活埋。即便如此,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当时也摔晕了,直到身下垫着的那块被压实的山雪往下陷,亮银枪掉下来砸到身上,萧廿混沌的深思才恢复了一星半点。
r>他手指僵硬地动了动,握住了那杆长.枪。才醒来时,浑身每一处方寸之地好像都被铁锁锁住,除了僵硬没别的感觉,直到重新察觉到血液的流动,又冷又麻的感觉才毫不留情地侵了上来。身下的铠甲被嶙峋山石磕烂了,铁片穿过夹衣,刺进皮rou里,不知伤了多少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许多东西一同塞进脑子里,比身上的伤还疼,萧廿闷哼一声,手在雪中胡乱摸了一通,碰到一截露出来的树根,拼力拽住,将埋在雪中的大半个身子拉了起来。身后的积雪里冻着好几片暗红的血迹,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萧廿动动僵硬的身子,抠住斜坡上的嶙峋石缝往上爬。他半点气力也没有,完全是凭着胸臆中卡着的一口气,像只涸辙之鱼,动一下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不能停,否则真的会冻死在这,山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元歌还在外头等着。踩着的一截枯干突然断裂,脚下蓦地一空,石头在手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人失力地滚下去,又摔回了原来的地方。陈昂和张桓跋涉到那片山坳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天际透出一线可怜的晨光,雪粒子还夹着寒风簌簌往下落,完全被积雪覆盖的山峦映在眼中,和当年逃出陇南的景象惊悚地重合。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谷里挪,张桓正大眼睛环顾四周,惊疑不定,摸出罗盘想走上前,却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两人将积雪扒开,露出一具早已冻僵的尸体。陈昂整个人都紧紧绷了起来,甚至给张桓一种他也冻僵了的感觉,一碰就会崩裂成一块块的碎冰,张桓转过头,看见他丢下战尸,艰难地往前去了。积雪漫山遍野,没人敢轻易出声,谁知道哪一嗓子后面就会引起下一次推山雪,陈昂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扒开没膝的雪层,看看下面藏着的人是不是萧廿。两人不知认了多少具死尸,才跌跌撞撞来到那片崖壁前,张桓环顾良久,才笃定道:“老三就是从这里上去的,”他喉咙滚了一下,嗓音喑哑,“塌了一半。”人在哪里都有可能,雪堆,乱石,成千上百的尸体中间,唯一渺茫的就是可还活着。陈昂仰头,二话不说往上爬。尖利山石掩埋在积雪中,险境网罗密布,两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攀上高地,在通往斜坡的地方,看到了一溜被薄雪浅浅覆盖住一层的血。陈昂双目顿睁,快步疾奔过去,看到血迹弟弟洒洒沿陡峭斜蜿蜒了一路,后面还有艰难移动的痕迹,也不知人是怎么爬上来的,他把背朝天的人翻过来,悬起来的心重重落下去:“阿崇!”身后掀起一阵寒风的尖啸,萧廿的眼睫轻轻一颤。陈昂呼吸一滞,随即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包围,把他背在身后:“快走。”人压在身上的一瞬间,陈昂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腿又僵又硬,早就脱力了,张桓忙上来扶他:“我来吧。”冰天雪地,陈昂额上却渗出了冷汗,执意道:“下了坡在轮换,你去前头开路。”他咬紧牙关,撑着劲站了起来,艰难地往前走。陡坡又湿又滑,碎石密布,顺利走下去都成问题,更遑论背着一个人,陈昂数次险些栽倒,幸而有身手在,都是有惊无险,下到半路时,脚下山坡突然颤动起来,一块从山上震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