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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块突然滚落,张桓反应快,手疾眼快地将陈昂往旁侧一推,萧廿和他一齐摔倒在地,堪堪避开一击,倒是张桓没来得及躲闪,肩头被撞了一下,从坡上滚了下去,被半路凸起的山石阻住脊背才停下来。陈昂忙挨到近前:“你怎么样?”张桓疼的嘴唇一阵白,额头尽是冷汗,摸了摸方才被撞的肩窝:“脱环了。”两人说话间,本来已经告一段落的风雪声再次呼号了起来,陈昂回首看了一眼,天寒地冻,脱下外衣正骨根本不可能,他道:“这样不行,你的伤不能继续拖着,且先自己回去,我把阿崇背到山中原先驻扎的地方,你叫人过来。”张桓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山中只剩陈昂和萧廿两人,先前次扎的地方早已空了,只剩下一个被落雪饶过一角的马棚,摇摇欲坠地立在山野里,陈昂本想先进去生堆火歇歇脚,却听见身后远处隐隐传来了震颤的声音,陈昂艰难回头,瞳孔猛地一缩。萧廿再次醒过来,已是黄昏时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风雪肆虐,周围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感觉自己是在被人背着走,他稍微一动,牵扯到背上的伤口,木钝的痛感传来,闷哼了一声。陈昂全部的心思都系在他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背上人的动静:“阿崇?你醒了吗?”萧廿神识全都混沌成了一团,停顿良久才道:“舅…舅舅?”陈昂心中一喜:“是我,是我!阿崇,你撑一撑,舅舅一定把你带出去。”马棚被雪埋了,暴龙倏忽而至,气势汹汹,无法继续在次扎的地方待着,只能往反方向走,可这样越走越深,什么时候能出去,其实陈昂也不知道。萧廿气息微弱极了,寒风透过铠甲钻机骨头缝里去,眼前大片大片空洞的白,也不知是雪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人在极度寒冷虚弱时候脑子容易迷糊,只剩下一点所剩无几的本能,萧廿谁都想不起来了,只喃喃道:“您先回去罢,我这里…”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低的像蚊子叫,陈昂没听清:“什么?”萧廿撑着一口气:“会拖累。”陈昂心头邪火蹭一下就窜上来了:“燕崇,你执意驱兵的事老子还没追究,出去再给你算账,你给我撑着,别说其他有的没的!”萧廿手指收紧,扣进陈昂铠甲的缝隙里,磨出了血,然而精神并未因此变得清明,只觉得背着他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的人更加踉跄了,道:“你若先走,两个还能活一个。”被路上的坑洼一绊,陈昂打了个跌,险险稳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随身挂着的罗盘却掉了下去,正好磕在露出一角的石头上,铜针直接断了,陈昂低骂了一句,恶狠狠道:“你给老子闭嘴。”可身上真的没声音之后,心弦又忽的绷紧了,双腿陷在雪地里太久,早已没了知觉,他忍住齿关颤抖,喘息着道:“阿崇,舅舅光棍一个,怎么着都行,你不能出事,你爹和元歌都盼着你回去呢,你想想他们两个,想想你爹和元歌…听见没有?”萧廿被雪粒覆盖住的眼睫蓦地一抖,努力睁了睁,已经散开的瞳光往眸中聚拢而去。远远地,他依稀听见一声禽鸟的啁啁长鸣,从上空滑过。罗盘坏了,饕风虐雪暗昏的山里极易迷失方向,陈昂的体力和精神也几近支撑到了极限,不敢轻易往前走了。', '')('分卷阅读120 (第2/2页)
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到时候更难出山,可萧廿还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一夜。哪怕附近有个山洞也好,也风雪这样大,什么洞口都被弥合了。陈昂咬牙,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拼力往前走了几步,膝盖突然一软,跪倒在地,萧廿也被摔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他恢复了一丝清醒,紧紧盯住了天上来回盘旋带着一点红的一方黑影,脑子里抓住了一个念头,不能死,更不能带累着舅舅一起死。风雪肆虐,被干扰视线是很正常的事,他们身上的将服又是和山石一样的颜色,山鹰夜里看不清东西,倘若天边最后一分暮光消失,夜幕降临之后,便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萧廿闭了闭目,沈元歌的音容笑貌顿时从脑海里跑出来,他默念了句什么,从腰间拔出短刀,朝自己的手腕划下去。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身侧雪地染红了一片。天上响起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白露在山口心焦地来回徘徊:“夜风怎么还不回来,天黑之后就真的找不到人了。”、沈元歌站在旁侧,始终保持着望向天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漫天大雪中远远飞来一道乌翼,眼睫方颤了一下,一两颗冰晶掉下来,挂在脸颊上。“来了。”她道。墨风在半空盘旋两圈,长啸两声,又朝山中飞了回去,不过速度慢了很多,一对兵甲从她身边飞速略过,消失在山口前,白露跟上去之前,回首看了沈元歌一眼,眸色有点复杂——似乎在疑惑她的冷漠。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了,循着墨风飞过去的方向追进了山。山外只剩了寒风凛冽的呼啸声,沈元歌孤零零站在雪地里,突然蹙起双眉,紧紧握住心口前那片衣襟,闭着眼睛大口喘息,良久,缓缓地蹲了下去。...萧廿倒在山路上,左臂上的伤口满是冰渣,已经冻住了,身侧淌了一片的血,彻底失去意识前,双目中闯进一片火把的光,他撑起眼帘,最后瞧了眼带兵冲到自己身边的人,迷迷糊糊唤了句:“父亲。”第74章燕启扶住他的动作重重滞住。下一刻他红着双目抬起头,哑着嗓子吼道:“快来人,把担轿抬过来!”是夜城关灯火通明。军医和兵士屋里屋外的跑,染红的细布一堆堆往外拿,里头混着带血的铁甲,触目惊心,沈元歌不方便进去,背靠在窗前,房间很小,同萧廿的床头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耳中全是甲片从他脊背的皮rou里挑出来在扔进碗里的声音,逼的人想要发疯。她只是垂着眼帘,一言不发,掩在袖中的手却重重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给陈昂诊完脉的白露从隔壁出来,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唤道:“元歌。”沈元歌抬起头,脸上看起来一分波澜也无,看到她,脊背离开窗棂:“舅舅如何了?”白露道:“腿上冻伤很严重,掉了一根脚趾,没有其他外伤,受寒脱力以至昏厥,不过好好将养,总是能养过来的。”沈元歌松口气,点了点头。白露微微蹙眉:“你不问问燕崇?他的伤可比陈将军的重多了!”沈元歌眸底一震,靠墙的手暗暗扶住及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