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扬州城。
时光如白驹过隙,总是过得极快。
不知不觉,江琉一行人来这扬州城已三年有余。
南元翎临别之际相赠的房契位置的确十分的优越——正处于扬州城最中心的主街地段,一出门就能远远瞧见威严气派的扬州府。
与此同时,那间屋子也正如她所提醒的那样——“有些破败”。
说破败倒是毫不夸张。
即便三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在初见那座房屋之时仍是沉默了许久——经年陈灰、桌椅脚凳缺角少料什么的都是小问题,他们没想到的是连屋顶都透着光。
脚边的地面又是泥泞又是灰土,也不知混着多少年的淅沥雨水。
几乎是完全不能住人。
难怪在扬州城中央,这座屋子只需要百两银钱便能拿下。
好在他们也都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短暂的沉默过后,就放下行囊开始收拾屋子。
修葺院墙,添补瓦片,扫灰除尘……三人合力忙活到深夜,总算是收拾了出了个大概,至少,能凑活一晚上了。
如今三年过去,这地方也愈发像个有了人气的住所了。
南元翎的房契上虽写的只有一间屋子,可他们到时才发觉这一间屋子实则是由两间房舍拼凑起来的,且都是前院后屋的格局。
一墙之隔,左邻右舍。
江琉和周忠也当真如先前约定的,自然而然地成了邻里。
许闲云是姑娘家,到底不便日日夜夜都与周忠同住一屋,是以她只琢玉时去师傅那儿,夜里与江琉一道住在右边的屋子。
周忠一人则独居左屋。
为方便许闲云跟着周忠研习,他们还在隔断墙上开了一扇小门,这样也无需每日从大门进进出出了。
至少从外人看来,他们虽为比邻,却是来往不深。
且这两家住户颇为深居简出,每日就是待在屋里头,不常出来走动走动,偶有倾倾哐哐的击打声传出,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东西。
周围街坊邻舍好奇了许久,终是有一日得以逮着机会问其中那个瞧着和善些的姑娘,这才知道他们三人皆为匠户。
左屋里有些年纪的男子是位周姓玉匠。
右屋里相对沉静些那位姑娘家则是名金匠,姓江;和善些的姑娘是周玉匠的徒弟,姓许,因着男女有别,平日借住在那位江姑娘的家中。
嘿。三人三姓,这倒是稀奇。
还都是做着金玉这一类贵重的东西。
周围人自是想多打听些他们的来历,可那位许姑娘闻言却是面露哀色,只说是家道中落,不足为外人道。
旁人的伤心事,总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且他们三人平日里安分守己,并无什么特别的举动。
久而久之,周围住户的好奇心也就慢慢淡去。
再后来,还有些街坊友邻家中金玉等物件儿有破有损的,还会试着往他们家中送。
百姓手上的金玉之物多粗糙简单,金银料中总掺着杂物,玉也都是一般的材质,若是送去大些有名些的匠作坊,修缮起来价格并不便宜,有些时候甚至比买个新的都还要贵些,总归不大划得来。
还不如送到三人那里试试看。
那古语怎么说来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头一个登门的人,原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那三人不但手艺精巧,价格还公道,除了补亏补缺需要的料材外,竟只收他们一成工费。
要知道,扬州城里普通的作坊,也是要收他们三成的,而那些有着老金匠老银匠的名作坊里,可都是五成打底,上不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