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日山不再阻拦,江琉走到炉子边上,仔细查看起来。
这只炉子是用生铁铸成的,壁厚坚固,底下正如其他熔金用的火炉一般做了柴火坑道和通风气口,一眼看去,除了容量甚大之外,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同。
可方才她分明瞧见,熔完之后的三块金条和最初之时的三尊小金像,并不是同样的大小。
这些年江琉日日与金料作伴,对金子的分量大小颇有些心得。若是三十斤金子分毫不差,做出来的小金像当是要比范家手中的金像稍稍大上一圈的。
她跟过来看了半天热闹,原以为是秤多秤少或是偷工减料的事儿,没想到那位刘金匠忽然说要熔金。这倒是奇怪了,分明金像也可以直接称重量,他却说要熔了之后再称。
就好像……金像熔了之后,还能多出斤两来似的。
众人只见江琉绕着大铁炉转了一圈,又探身去看炉底,最后还俯身拾起地上的石模具看了看。
见她遍寻不得要紧之处,刘日山心中大定,人也松快了不少,催促她道:“如何?姑娘可看出什么来了?”
江琉抬眸看他,面色平静:“刘金匠,稍安勿躁。”
说着,只见她起身缓缓走向院子里的水井旁,装了满满一木桶的水,足足半臂多高的水桶被她轻轻巧巧的提起送到了炉子边。
众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看炉子么,怎么忽然要打水?
刘日山看着她动作,却莫名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出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琉不答,只微微卷起袖口,提起桶中的水勺舀了满满一勺,滋啦一声尽数倒入上门架着的铁锅中。
“这锅刚被火烧过不久,还有些烫手。”江琉每舀一勺水,就停一停看炉子的情况,又继续舀下一勺,抽空与其他人解释道:“我给炉子消消火气。”
众人只觉她行为着实有些怪异。
刘日山皱着眉看她动作……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抄起地上的一块石模具就往水桶砸去。
他这番举动太过出人意料,四周无一人反应过来。
江琉仍是盯着炉子内部的情况,并未分神看他,只听音辨位拿水勺轻轻一击。
轰的一声。
石模重重砸落地面。
刘日山收势不及,连带着一个踉跄直冲大铁炉。
这炉子虽灌了几勺水,可炉壁仍是烫的,刘日山眼见自己一颗脑袋离那炉子越来越近,止不住地哇哇大叫:“救命啊,救,救命啊!”
江琉眼风轻扫,好心用手里的水勺替他拦了一拦。
众人只见刘日山先是往前一扑,再又往后一倒,最后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刘日山两眼冒着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半晌回不了神:这,这江姑娘,她力大如牛啊!方才她分明只是拿水勺在他额上轻点,他却觉得一股子极大的冲力击得他往后仰去。
这番大的变故并未影响到江琉分毫,只见她终于停了手,将水勺丢回木桶里道:“原来如此。”
范弘义适时上前,问道:“姑娘看出什么了?”
江琉颔首道:“范老爷请看,方才我接连舀水倒入炉内,水面缓慢涨起,及至第三勺后,却是不能让水面继续上浮了。”
“哦?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