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妇人没念过书，生活就那么点乐子，能管得住嘴的妇人可真不多。 有人是无心谈论、有人是故意传播、有人实话实说、有人蓄意抹黑。 当然也有人传柳杏才是与乔猎户两情相悦的人，只是让柳青青捷足先登抢了柳杏的夫婿。 这些黑话将两边都黑了，而且八卦很精彩，也让不着痛痒的妇人乐于议论。 只不过到底对谁伤害最大，就一目了然了。 再怎么样，柳青青也是嫁进了乔家的那个胜利者，而且乔猎户有多宠媳妇，满村里都看得见了。 若乔猎户真与柳杏有点什么，以柳杏如此大胆敢当面找正主麻烦的性子，她会只字不提？ 若柳杏才是苦主，只怕早就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骂乔猎户负心汉了吧？柳周氏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因而，闲话归闲话，也只是闲来说说罢了，却没人敢真的站出来指出这个问题。 因为不眼瞎的都看得明白，是柳杏在痴心妄想，因而，柳杏的名声比悍女柳青青，要差多了。 柳青青，最多就是别人不敢打交道，而柳杏，看着她娘的面子上，还是有人和她打招呼的，只不过，目光却都变了。 上回在河边，柳杏想赖刘长福却没讨着好。 柳杏哭着回家让柳周氏气得不行，后来就有人来说了真相，愣是将柳周氏一肚子火气给说得发不出来了。 后来柳周氏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会让自己的女儿更抬不起头做头。 因而，就不再让柳杏去河边，让她在家绣花，做些家里事儿。 柳青青都是夜里在家洗衣裳的，为了避免麻烦，乔喻凌宁愿多挑两担水回来。 而早上，柳青青和乔喻凌一同去河边，打了鱼就回家。 不去水埠头那边，与村里妇人打交道的机会就少多了。 于是那些妇人只看到，柳青青和夫婿同进同出有多恩爱，原本两边黑的闲话，就实在黑不到柳青青头上了。 这么明显的一边倒，再黑也是空口无凭，反而显得刻意了，谁传就说明谁有坏心眼儿。 最后，就只叹息地说柳杏确实该找个婆家了。 然而，叹息归叹息，担忧归担忧，却没人能帮得上忙。 拜大家积极议论传播所赐，让柳杏的名声早已传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再加上那天周家迎亲不成、转向柳杏提亲的闹剧，让柳杏也博了个悍女之名。 现在的柳杏，已成了大柳村最难嫁的姑娘。 柳杏自己还不自知，或者说无所谓，她想嫁的男人一直是对面的喻哥。 只要不说亲，她就可以继续做着美梦。 却急坏了她娘，气坏了她哥，每天看着她就想叹气的是她爹。 而现在，一家人为卖不卖那块田的事争执开了，柳燕北一句质问，让他娘柳周氏哑了口。 原本，农家嫁女，有一两银子的嫁妆，都算不错的嫁妆了。 两铺两盖、两身新衣两双鞋、再买几对绢花，打几样家俱木器，盆子桶子这些，就可以体面出嫁了。 当初柳青青被兄嫂收了周家十两聘金，连一样嫁妆都没有了。 最后柳青青上吊拒婚，兄嫂见她死活不嫁就把她分了家实则是赶了出来。 后来柳青青就带着几样旧物和吃闲饭的弟妹，自己走进了乔家门。 无聘无媒无嫁妆，人家一挂鞭炮一柱香，就把堂拜了。 这样也不能否定人家成亲的事实。 所以，家里给安置些嫁妆，就是有爹娘疼爱、哥哥护着的娇养闺女了。 但是现在对柳杏，这一套已经不行了，柳周氏甚至将嫁妆提升到了五两银子，现在还没着落呢。 一开始她以为能在镇上找婆家，还特地去拜托了上回那个媒婆，但人家一听是柳杏，立刻拉着脸扭头就走，连茶钱都不收。 后来在镇上连找了几个媒婆，都不收，同行固然会有竞争，但柳家差评，这消息还是传得快的。 柳周氏只得放弃镇上的有钱人家，求媒婆牵线找农家人，有手艺的人也行，又回村找相熟的妇人还有亲戚家帮忙介绍。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还没一点动静。 五两嫁妆，放在镇上没人看在眼中，放在农家虽然不少，但没人愿意为了五两银子，娶一个这样的媳妇进门。 蛮横泼辣可以管教。 心在别的男人身上，哪个男人受得了？ “唉，你妹妹也不知作了什么孽，竟然被柳青青抹黑成这样，这名声坏了……” 最后，柳周氏也只得一声叹息，无比烦恼。 “这关青青什么事？难道是青青要杏儿跑去找她麻烦的？还是青青要杏儿去喜欢她夫婿的？” 柳燕北恼火地反驳着娘，就是这么是非不分，才教出了那么是非不分的女儿吧。 “若真是青青的错，村里人怎么只说杏儿不是？” “哪有只说杏儿，也说了她柳青青吧！”柳周氏立刻说着柳青青的不是。 “呵呵，娘也常在村里走动，那些说青青闲话的，可有一直在说？可为啥说杏儿的，却一直没消停过？” “没人是傻子，这事情到底如何，会看、会听、会想！”柳燕北声音大了起来，说起自己的妹妹就来气。 五两银子的嫁妆，他娶媳妇实际也就是这个数目，不会多太多。 结果嫁妆就要这么多，跟得上他这个柳家儿子了，而且让家里更拮据，凭白多了一副担子，而这副担子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正因为能避免却发展到这地步，才是他生气的地方。 早几年因为爷爷奶奶病逝，家里欠了债。 这些年一直过得辛苦，又只有爹和他是正劳力，很辛苦地撑到现在。 结果又要多出一笔可以避免的帐目，叫他心里怎么接受得了？ 结果那丫头还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家里跳，看着就想打她一顿。 不过他是哥哥，他忍了，但不表示他还要接受娘的任性。 为了犯错的女儿，却和被找麻烦一方的青青叫劲儿，这都什么事儿啊。 而且，有几次在路上遇见青青，他和她打招呼，都被她淡淡一笑就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