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村同族的人，还是对面住着。 这本该是他可以打好交道的邻居，如今却变成这样的关系，叫他心里怎么不气？ 他对娘也很有怨言。 “我不管，我宁愿自己晚一年娶媳妇，也要赶紧把那丫头给嫁了，还有，不许再加嫁妆了！” 再加，又得欠债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呀，你娶媳妇也耽搁不得了，好不容易还完债，就等着秋收给你娶媳妇呢。” 柳周氏见儿子火大，连忙软了语气，好言哄着。 “呵，我媳妇儿年纪也搁大了，你闺女年纪也不小，明年就十七了！” 柳燕北冷笑一声，又提醒娘一句，就起身回自己屋睡午觉去。 听着儿子把屋门摔得咣地一声响，柳周氏不禁拧了眉，而柳山根这时才叹了口气。 “自家的闺女不教好，还一直纵容她，青青早就没了娘，还要带着两个小的，就比你闺女懂事。” 儿女不在面前了，柳山根才缓缓开口，谁知柳周氏一肚子的火气，却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我闺女不是你闺女啊？现在都是我的过错啦，你到撇得干净啊！” 柳山根看了她一眼，在桌边磕了磕烟锅，起身走人。 “柳山根你站住！你什么意思！怎么都是我的错啦！你没有错吗！” 见汉子不理自己，柳周氏心里更气，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还追上去朝着男人的后背拍打。 “你够了！”柳山根扭头喝斥。 “不够！现在都怪我啦！不过是我不同意卖地！怎么所有的错都栽到我头上啦！” 柳周氏尖叫着，双手拽着汉子的衣襟，目光狰狞地瞪着他。 柳山根眉头紧蹙，突然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柳周氏被打得懵住，动作也就停顿下来，再被柳山根一推，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柳山根已转身走人，家里呆不下去了。 “啊！都怪我！都怪我！我跟你们拼了！”看着男人竟然往外走，柳周氏突然有些疯狂地嚷嚷了起来。 本来最近为柳杏的亲事就焦头烂额的妇人，又被儿子一翻质问，心里愧意加怒意混杂难言。 再加上女儿亲事难找的焦虑感，在被自家汉子指责后，所有的情绪就突然爆发了。 她突然冲到乔家院门外，伸手用力推了推门却没推开。 这口气出不来就在院门口跳着脚、拍着巴掌高声怒喊起来。 “柳青青！你出来！” “柳青青！你这死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泼妇！”还没走远的柳山根听见骂声扭头一看，顿时气得变了脸色，匆匆跑了过来。 没想到浑婆娘跟他闹还不够，还跑到乔家门前去叫骂，一向木讷本份的汉子，此时心里头也如火在烧、如油在煎。 他冲过来就拽了浑婆娘往家拖。 乔家院门后，柳青青已匆匆走了过来，在听见柳山根的斥骂声后，才停下了脚步。 “姐姐！”在新屋那边院子玩耍的小弟妹们都跑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们玩儿，不出门就行了。”柳青青收起怒意，扭头朝他们笑了笑，又将他们赶去新屋那边。 现在外面热，新屋刚建的又宽敞又凉爽，还铺了地砖，又干净又整齐，柳青青搬了竹床和春凳到那边，让他们自己玩，睡觉也成。 舅舅在新屋后面整理阳沟往外流水的水槽，这时也匆匆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锄头。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骂你？”刘秋一脸怒容。 柳周氏的嗓门那么高，在隔壁屋后都听见了。 “没事，舅舅你不用理，这事我来处理。”柳青青连忙拦住舅舅，便去打开院门。 原本她可以不理会，毕竟山根叔出来阻止了妇人的撒泼。 但现在舅舅和弟妹们都看着，她不能示弱，若她白挨骂，叫他们心里怎么想？ 打开院门，柳青青看着村道上撕打着的两人，不由愣住。 而这时附近的邻居们也匆匆赶了过来。 “周氏你怎么回事！青青哪里惹你了！”最先赶到的竟然是柳四奶奶。 到不是柳四奶奶离这里最近，而是她恰好出门要往东头去，她是最先看到这里闹起来的。 她不明白，怎么这周氏突然就找柳青青叫骂，柳青青都没出屋子。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没出门啊，怎么惹到这泼妇了？”六奶奶跑得气喘吁吁，来得匆忙。 后面跟着还有一些妇人，在家的汉子们也赶了过来，都觉得这突然闹起来事出蹊跷。 “我在屋里纳鞋底儿呢，院门突然被大力拍响，吓了我一跳，还让针扎了手呢。” “我还没出屋子问是谁，外边就骂起来了，骂得那么难听，还以为我杀她全家了！” 柳青青撇了下嘴，一边解释一边看向想扑过来却一直被男人拽住的妇人，目光冷了几分。 “周婶子，你无故骂我死蹄子，我想说，你家死光了，我也活得好着呢。” “你！你敢咒我家！”柳周氏还没挣脱柳山根的钳制，就听柳青青诅咒她家死光，顿时气得变了脸色。 “呵，你嘴贱在先，被人骂不是理所当然么！”柳青青冷笑反驳。 “就算一条疯狗突然跑出来咬人，人的反应也是不同的，有人会吓得逃跑，有人会傻站在那儿等着挨咬，也有人会捡石头打狗呢。” “我柳青青是站在这儿等着被狗咬的吗？若是那样，我也不被人说成悍女了我会杀了疯狗，把肉剁碎了再去喂狗！” 柳青青冷嗤一声，目光散发着冷意，狠狠地盯着柳周氏。 “有种你杀啊！老娘伸着脖子让你杀！” 柳周氏气得头顶冒烟，突然用力挣脱了柳山根的手，就张牙舞爪朝柳青青冲过来，挥着手掌想扇耳光。 “啊！”柳周氏凶猛的目光还来不及收起，就突然尖叫了一声。 “卟！”略微发福的身体立刻向后飞去，摔了个五体投地。 柳青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收起倏然踢出的脚，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 “青青算了，这种人也不知发什么病，她家也有人来制止了，给她家里人留点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