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等着。 我还等着靠你的书赚钱吃饭。 傅陵似乎瞧出来了:“我给的房费不够苏老板家用?” 够倒是够。 但这是两回事。 你还能在我家住一辈子吗? 真住一辈子,那……那也不能收钱了呀。 苏遥念起此处,心头居然泛起微微的局促。 和傅鸽子住一辈子? 这是什么惊悚的想法,打住打住。 苏遥赶紧抹了这个神奇的念头,又寻个由头:“傅先生自然大方,只也并非为我。刚还有位客人来催新书,旧京喜欢鹤台先生的人可多着呢。” 喜欢我的人多了,也没见里头有你。 傅相默了下,望着苏遥明净的眼眸,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那行,我写。” 苏遥霎时欢喜:“我替咱们旧京的许多看官,多谢傅先生。” 傅陵与苏遥站得极近,瞧见苏遥温润如清泉的眸子映着明晃晃的日头,心底不由一动。 写就写吧。 就当哄美人开心。 傅鸽子克服一腔不情愿,在柜台处铺开纸笔。 落笔之前,偏头瞧见苏遥纤细的身姿,却又顿住,挑眉笑笑:“苏老板,我若是上午写完一章,有什么奖励吗?” 傅相这话说得已有些暧昧,苏遥却没听出来。 奖励? 正常更新是你应该做的,还想要奖励? 旧京满大街找找,哪个话本先生像你傅鸽子一样,还得哄着写文? 苏遥吐一肚子槽,平复下来心情,又努力说服自己:鹤台先生和其他先生不一样,一天写一章已经很极限了。 虽然鹤台先生更新慢,但是文好卖座。一本顶别家先生五六本的钱还绰绰有余。口碑是最好的,销量也是最好的。 苏遥兀自顺了气,又瞧着傅鸽子面前的白纸:好不容易应下,这会儿不顺毛,万一不愿意写了怎么办? 他琢磨一下,端起客气笑意:“那我中午,专给傅先生添道菜?” 吃货嘛,毛好顺。 傅相闻得这个回答,却稍一垂眸:算了,没有美人奖励,美食也行。 傅陵便笑笑:“那吃什么菜,苏老板定吧。” 傅陵不清楚一道菜要花多少工序,他怕苏遥累着,是不肯冒然点菜的。 苏遥倒有些为难,可做的菜忒多。 思来想去,方笑道:“给傅先生加道糖醋排骨?” 正宗吃货傅鸽子从不忌口:“好。” 许是上回卖大虾得了王伯欢心,王伯来送菜时,菜品愈发新鲜。 今天竟然有肋排,齐伯买了些。 苏遥起锅烧油,将挂好糊的小肋排炸至定型,在将油温烧热些,复炸一波儿。 小排在滚油中翻腾,表皮逐渐金黄酥脆,透出诱人的肉香。 油炸肉食使人心情愉悦。 苏遥正在收浓糖醋汁,却发觉桂皮喵呜喵呜地来了。 吴叔在后头跟着,笑笑:“小猫就是馋嘴。” 哪儿是猫馋嘴,分明是鸽子。 苏遥笑笑,抓一把熟芝麻,与小排和糖醋汁翻炒数下,利落出锅装盘。 糖醋小排酸甜酥脆; 苏遥还备了豆芽芹菜炒肉丝,补充纤维,也爽脆清口; 再烧一道冬瓜海米汤,鲜香扑鼻。 又是一桌子人。 开吃。 苏遥本不想和傅鸽子坐在一处了,但瞅上一圈,也无人能坐他旁边,便还是坐下。 经过一顿晚餐加一顿早餐的洗礼,苏遥觉得,胃都被喂大了点。 多吃点好。 苏遥左右拒绝不动傅陵,也就随他去。 原主的身体经年病痛拖累,索性年岁不算大,多吃吃养养,也能恢复得快些。 傅鸽子再给盛半碗冬瓜汤:“慢点喝。” 苏遥又是吃到最后一个放筷子,四处走走消食,溜达到柜台边,才猛然发觉:“傅先生……这是写了一章?” 这分明是写了一张! 谐音梗扣钱! 傅鸽子只倚在柜台处耍赖,低眉笑笑:“可菜都吃了,午后咱们要出门,今儿便算了吧。” 大鸽子! 吃我的菜还不写文! 苏遥心底冒火,只想把他摁在柜台处:出什么门,你就给我在这儿写!写不完不许吃饭! 傅陵难得瞧见苏遥如此生动的眼神,心底倒好笑,只稍稍挑眉:“苏老板生我的气了?” 苏遥偏头:“没有。” 这语气。 傅陵走近一步,微微低头,低声道:“那我错了,我给苏老板赔罪吧。” 午后铺中人极少,唯有两个客人。 一人埋头书中世界,浑然不知外头天地。 另一人闻得动静,悄悄抬头望一眼,又兀自低头,抿唇笑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阳光灿烂而热烈,自大开的窗格出洒下,映出一地摇动的花木影子。 傅陵本就比苏遥身量高,离得如此之近,苏遥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只觉得整颗心都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靠住柜台,正有些微地不知所措之时,却远远瞧见谢琅带着随从来了。 苏遥一个清醒,忙跨一步躲开。 傅陵眼眸瞬间一沉,便顺着苏遥的目光望到外头。 不明所以的谢夫子刚踏上台阶,就瞧见两道目光,一道微微局促,一道十分不善。 我这是,打扰谁的好事了? 谢琅的目光于二人之间游移一下,便浮起一抹笑意:“看来,我来得时辰正巧,苏兄刚准备好出门?” 第32章做衣裳(二) 从谢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那刚才的情形,应当无人瞧见。 苏遥默默舒一口气。 还好躲得快。 不然离那么近……旁人肯定就误会了。 苏遥又心道,往常倒瞧不出傅先生这么会捉弄人,果然是个千层夹心的鸽子,不接触根本摸不准性子。 他稍微缓缓心绪,也就压过方才的手足无措,恢复成从容模样:“刚用完午膳,谢兄这会儿便要出门?” 谢琅再度笑笑:“苏兄还用歇午觉吗?” 不歇了吧,刚吃过饭,精力挺充沛。 苏遥又望向傅陵,傅陵掩过一分不痛快,也勾起嘴角:“我也不用歇,这便走吧。” 早点开打。 打完好回家陪美人吃饭。 暮春初夏的季候有些热,太阳却并未有多毒辣,三人与晴好的日头下前往临近的康乐坊,家仆小厮落后一步跟着。 地方是谢夫子挑的:“这家经济便宜,衣料实惠,做工细致,难得的是掌柜和善会做生意,极好讲话。” 苏遥还没怎么出来买过衣裳。 他大病一年,就连过年时,都不怎么出来见人,也就没做过新衣裳。 苏家本就没几个亲戚,皆知他经年累月地身子不好,年下遣家仆送个礼也就罢了;几个邻里倒来过两三遭,天寒地冻的,也是齐伯往来应对。 苏遥这一年皆穿得原主的旧衣裳,还真不知旧京哪家裁缝铺子好。 傅相也不知道。 傅相也没出门买过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