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侧过脸,便瞧见傅陵在挑拣早饭:“想吃点什么?” 傅陵望着他,苏遥倒也不太局促了,便轻声道:“喝点稀粥吧。” 傅陵把小粥碗放在床头:“还是扶你翻过来。” 苏遥点个头,便察觉傅陵隔着薄被扶住他双肩,他顺着用力,便还是平躺。 傅陵顿一下,伸手轻轻揽起他的颈肩,把他身后的被子拨出来。 苏遥靠在他手臂上,温热的气息靠近,心下又波澜迭起。 傅陵也心跳加速,但比方才好多了。 坐下舀起一小勺粥,低声道:“多吃点。” 这回苏遥还是只吃了一半,但再三四天之后,便能吃一整碗了。 傅陵虽然时不时地走,但饭点几乎都在,很少假手于人,裴仪喂过他一次,小傅来喂过两次。 养病确实是件挺无聊之事,苏遥也只见过这三个人。 还有那个暗卫,傅陵有急事走了那次,他给苏遥把话本子念完了。 傅陵说,成安与齐伯都还留在书店照顾生意,成安原本要来,但有个相熟的暗卫受伤了,他便留在店中照顾暗卫了。 成安那日自房顶上跌下,正好落在一处后院中。这处院子还好巧不巧,是暴脾气的程老将军家一处宅子。 程老将军的小孙子正在廊下练字,给吓了一大跳。 这位老将军不是好惹的,今上的人手为防打草惊蛇,才恰巧放过成安。 老将军家救治及时,成安也只是被擦破一些,因而中毒不深,很快便好转。 傅陵与宋矜安排在阿言和苏遥身边的人虽没那么幸运,但也零零散散救回近三分有二。 不过还能继续做暗卫的人,怕是不太多。 傅陵把这些人全都送去傅家的田庄上将养。 暗卫丙给留在苏遥的书铺了。 虽各处皆是伤患,但羽林卫加上旧京盘根错节的高门联手,整个旧京,也是风平浪静得很。 太后动手的那一箭没有致命,却淬了毒。今上的身体越发不好,而小皇孙的传言,已悄悄于旧京流传开来。 京中更是沸沸扬扬。 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谈,与普通小老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太大关系。 谁坐君位都好,只要他能为百姓谋福祉,为苍生修社稷,宽和仁爱,礼贤下士,他就是国朝的好君上。 旧京在这样平静的氛围中,迎来了中秋节。 一轮明月高悬,苏遥却无法出去看,甚至窗子也被傅陵阖上:“夜里凉津津的,你刚能起身,还是算了。” 苏遥倚在榻上:“中秋都不能看一眼月亮,多无趣。” “你养好了,咱们还有许多个中秋,不急。” 傅陵握住他的手,低声笑笑,苏遥便也点个头。 微微垂眸,又念起:“小傅大人不来了么?” 今年中秋人少,他在旧京府衙内,齐伯不能来,阿言也没好全,原本说是大小傅鸽子一起来吃晚饭,小傅却又推说不来。 傅小鸽子不想过来被发狗粮。 花好月圆人长久的日子,他杵在俩人中间做什么。 再说连脸都和他哥一样,多他一个,也没添什么热闹。 正好几位官员连同裴老先生也要应酬,小鸽子便跑去了。 “他虽然不来,但帮你带了好东西。” 傅陵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抬眸笑笑,“猜是什么?” 苏遥便笑:“月饼的香味我都闻见了,你还藏着。” 傅陵弯弯眉眼:“你肯定想不到是哪里做的。” 以傅鸽子挑剔的口味,大抵不是福祥斋,便是福客来。 苏遥猜一个遍,傅陵只摇头,末了才道:“是我家做的。” 苏遥微微一怔:“傅家?” “他们听说你好些,来问了一句,中秋能不能接你过去玩。但你刚刚能起身,坐久了又累,家宴上陪人说话也耗神,我便让他们缓缓。” 傅陵打开盒子,“如今家中,是我三伯父当家。伯母只道,虽然还没见到人,但也不好委屈你,问你中秋想要什么礼。” 苏遥不由局促,轻声道:“哪有我开口要的道理。” 傅陵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就自作主张,给你要上一盒月饼。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傅陵手中的红木盒子中,竟然是十二个晶莹剔透的冰皮月饼。 四只白色,四只绿色,剩下四只是彩色的。上面皆印有“花好月圆”四个字,精致玲珑,甚为小巧。 旧京竟然有冰皮月饼,苏遥也微微惊讶。 “漂亮吧?”傅陵颇为得意,“你尝一口试试。” 冰皮的口感吃起来很像糯米糍,甜甜软软,放在现代,多是年轻人过节时候喜欢的点心。 傅陵把白色那只掰开,露出盈润的红豆沙。 苏遥笑道:“我来吧。” 他病上这许久,一直都是傅陵喂饭。他如今好些,能起身能抬手,傅陵却还没改。 傅陵只送到他嘴边:“别了,你拿东西手累。” “回头都被你养废了,不会干活,也不会走路了。裴老先生也说,我能多活动些的。” 苏遥笑笑,凑近咬一口,甜甜糯糯地下肚,又听傅陵笑道:“活动也得慢慢来。过两天你能走了,我就陪你出去走走。有想去的地方么?” 苏遥又咬一口:“得先回书铺瞧瞧,好几位先生的书稿该交,不知道交上没有,我得查查账,该给琳娘结款了。然后……” 苏遥不由耳尖一红:“然后得去你家看看吧。还有我先前给你做了件东西,也想取来送你。” “什么东西?” 傅陵弯弯眉眼,苏遥对着他的双眼,仍是局促,不由微微低头,掩饰性地把唇边的糕点咬上一口,却没注意,这月饼只剩下一口。 苏遥一凑近,舌尖便触到傅陵的手指。 甜甜的。 苏遥整个人一滞。 他顿一下,飞快地叼走傅陵手上那一小块月饼,垂眸咽下。 果然住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生……各种接触。 苏遥心慌,回想起方才的触感,便愈发心慌。 他慌乱地把月饼咽下,便听得傅陵问道:“吃完了么?” “吃完了……唔……” 苏遥小小声,刚一张口,便被傅陵抬起下颌,猝不及防地吻上来。 苏遥方才舔了下傅陵指尖。 鸽子心尖上就像被小猫爪挠了一下。 又酥又痒。 苏遥方才还面红耳赤,眼睫轻颤一下,灯火灼灼,就撩得傅陵心旌摇动。 傅鸽子自从擦药那次后,都修身养性地禁欲好多好多天了。 没有乱摸过,也没有乱看过。 苏遥这“主动”来撩他,傅鸽子整个人都波澜起伏的。 亲一下没事的吧。 就亲一下。 不过,傅大鸽子这个一下亲得是有点久。 苏遥面上滚烫,又浑身发软,被鸽子深深浅浅的试探撩拨得心潮迭起,傅陵搂住他不放,吻得他几乎到喘不过来气,才堪堪结束这个绵长而深沉的吻。 他微微喘气,傅陵又凑在他唇边亲一口:“觉得累吗?” 苏遥被他这煞有介事的语气搞得面红耳赤,一时都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打趣。 傅鸽子是认真的:“时间太久了么?” 苏遥甚为害羞,又被他问出几分恼意,便故意道:“没有,还能再来一个时辰。” 傅陵挑挑眉,声音低沉:“是你说的。” 他作势去搂苏遥的腰,苏遥慌忙躲开,但床上并没有地方可去,他被鸽子一把捞回来,又抱在怀中:“我还不舍得亲你这么久呢。” 苏遥靠在大鸽子怀里,又被大鸽子啄啄额头。 鸽子叹口气,低声笑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比亲亲再进一步?” 这暧昧的语气又惹出苏遥三分羞恼。 苏遥闭上眼:“做梦吧。” 鸽子甚为厚脸皮:“你怎么知道我梦里都是你?” 苏遥面上滚烫。 说骚话的能力比不过畅销书作家,苏遥索性闭嘴。 大鸽子搂住他的腰,又啄他一口:“你方才说要送我什么东西?” 苏遥刚刚打算开口,却忽听得有叩门声。 房内的气氛正是暧昧深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