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点声,别吵醒了穗穗和有钱。”孟舒桐说。 穗杏看着她们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撑着栏杆爬下了床,一起去了阳台,还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王可慈很轻的哭泣声。 这天,穗杏终于开始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她已经开始渴望沈司岚的回应。 或许一开始见面时,只是出于一种朦胧的好感,只是小女生情窦初开时对异性的渴望,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控制不住的越陷越深,这种好感渐渐生根发芽,变成了苍天大树。 如果得不到回应,或许她会比王可慈更难过。 原本想起那个人时,心里只会甜甜的咕噜噜往外冒泡,可现在却莫名多了几分酸酸涩涩的滋味。 这种渐渐丰满起来的情感教会了从小骄傲的穗杏自卑,并不因为自己,而就是莫名其妙的,只要在那个人面前,就仿佛矮了一大截。 她将头埋进枕头里。 感觉自己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 第二天早训的时候,穗杏因为昨晚失眠到两三点,精神萎靡,踢出来的正步也是软绵绵的,被教官连着提醒了好几声。 她表现一直不错,但今天却屡屡走神,教官不忍心训她,只能放柔了语气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穗杏又不能说真实情况,只得低低嗯了声,索性装成生病了的样子。 “那你先别练了,先去趟医务室吧,”教官朝人群里说,“谁陪穗杏去趟医务室?” 除了女生们,很多男生也举手了。 送人去医务室这种美差,又做了好事又不用军训,谁都不愿意错过。 教官看出这群新生的心思,哂笑两声:“你们就是不想军训吧?” 他当然不会给这些身强体壮的新生偷懒的机会,果断对树荫下的沈司岚喊道:“沈助班,你们班的穗杏身体不舒服,你能送她去趟医务室吗?” 一听是助班送穗杏去医务室,新生们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穗杏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就是装病,原本打算自己去,走半道上等他们看不见她了就掉头回寝室睡上一觉,现在这病是没有也得有,不装也得装。 可是一去医务室就会被戳穿,她既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暑,沈司岚肯定会觉得她就是想偷懒才谎称自己生病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她走得慢吞吞的,恨不得走上个地老天荒。 沈司岚也不催她,照顾着她的速度,两个正当芳华的年轻人硬生生走出了老年人悠闲散步的架势。 可走得再慢也会走到医务室,穗杏咬牙,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索性耍起赖来。 “怎么了?”他问。 穗杏走到路边的小石凳上坐下,皱着眉,装得有模有样,讷讷说:“走不动了。” 说完还很逼真的捶了锤腿,一脸我的腿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样子。 沈司岚语气很轻:“腿疼?” 穗杏点点头,虚弱地说:“我可能走不到医务室了。” 沈司岚眉梢微挑,突然笑了:“那我背你过去?” “啊?”穗杏猛地抬起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这条通向医务室的小路很安静,除了午后热烈的蝉鸣,和风挠过树叶沙沙的声响,他的声音很清楚,她应该是没有听错的。 他只是提了这么一个建议,穗杏就已经心脏麻痹,差点没在这里当场休克过去。 她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就死。 穗杏猛摇头:“不不不,我,我不要。” 沈司岚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眸里藏了点微不可察的促狭,慢悠悠的问:“那抱你过去?” 第20章暗着呢 穗杏站起来,僵硬的踢了踢腿,没什么情绪的说:“突然好了诶。” 然后头也不回朝医务室大步走去。 她听见男人在身后嘲笑她。 穗杏有点恼,为沈司岚刚刚那几句不经意的调侃。 可能他只是随便说说,压根就没有在意,根本就不明白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穗杏讨厌这种被人牵着情绪的感觉,内心却又不可控制的小鹿乱撞。 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上来了,配合着夏天的风,头顶的树叶微荡,她突然很想来一杯青柠味的汽水。 医务室里负责值班的校医人不错,没有直接戳穿穗杏。 穗杏也没把握,校医观察她的情况时候,冲人挤眉弄眼的,又幽幽看了眼正站在旁边等她的沈司岚。 这位年轻的校医也才刚从医学院毕业没多久,对穗杏的暗示心领神会。 校医解释说是天气太热,有些轻微中暑,才导致精神不佳。 “休息下就没事了,”校医笑着说,“同学你去里面的床上睡会儿吧。” 穗杏感激的看着校医,点点头:“谢谢医生。” 医务室里的消毒水味儿不是太重,摆设也简单干净。 刚沾上枕头,昨晚晚睡的后遗症立马上头,穗杏的困意立刻袭来。 她已经很困了,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可穗杏仍坚持着。 沈司岚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他低头看手机,她看他。 看了半天,她又侧过头看着窗子,医务室的后方种着一大片的绿植,澄黄的阳光和绿色相间,间隙中的蓝色透亮干净,隔着窗,穗杏仿佛都能听见风声和蝉声。 这样的时光,用来睡觉实在太浪费了。 穗杏的眼睛在两类怡人景色中来回摇摆。 没过多久,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不知怎么突然下起了小雨。 雨意冲淡了夏日的闷热,窗外饱和度极高的景色很快被覆上一层冷色。 穗杏不自觉叹气:“怎么这时候下雨了。” 沈司岚听到她幽怨的声音,随口问:“怎么了?” “我现在又不用军训,下雨对我又没有好处,”她稍微有些小小的不满,觉得这雨下得不是时候,“应该再早点下的。” 她说的不太清楚,但沈司岚听懂了。 小女生的心思很简单,穗杏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某天的体育课要测长跑,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跑完了,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穗杏就会很不开心,抱怨这雨为什么不下早一点。 她盯着窗外的雨,雨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的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在窗沿溅起透明的水雨花。 安静的医务室里只有平静交织着的呼吸声,她被这来得太晚的雨吸引住视线。 她没看他,他没看雨。 声响越来越大,军训的新生们这时候应该都解散了。 因为这雨声实在太催眠了,穗杏渐渐有些撑不住。 “学长。”她喃喃叫他。 沈司岚回答:“嗯。” “你会走吗?” “不会。” 可能是还不放心,她从被子里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衣角。 就一下,不轻不重。 小女生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她太困了,连睁眼都有些困难,眼睛雾蒙蒙的,被困倦和疲惫填满。 她最后说:“别走哦。”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沈司岚似乎是被雨牵走了心思,清隽的眉眼恍神了片刻,随即垂下眼皮,手指抚上刚刚被人勾过的那一抹衣角,引至手心掌纹中细细摩挲。 - 穗杏这一觉睡得极香。 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醒来的时候医务室里的日光灯都已经开了。 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外面还在下小雨,连同晚训也给取消了。 她没看见沈司岚,看护换成了三个室友。 室友们可能是在排位打游戏,都没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睁眼了。 王可慈最先发现她醒了,分了点心思说话:“穗穗你醒了啊?” 孟舒桐一下就提高了声音:“糍粑你――靠你已经死了。” 王可慈赶紧低头看手机,真的死了。 穗杏叹了口气,干脆自己起身先去洗了个脸,醒醒神。 回来的时候室友们已经打完游戏了。 孟舒桐问她要不要去吃麻辣烫。 穗杏的肚子一下就饿了,她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个多小时吧,学长他晚上还有实验课先走了。然后就让我们几个过来等你睡醒。” 穗杏有点尴尬,她好像睡得有些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