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眨眨眼:“……没有。” 下午有体育课,之后是一堂化学。但化学老师家孩子生病,为此请了一天假,这节课便成了自习,由班长管束纪律。 体育课后陈荏和林雁行帮老师收拾器材,两人在操场上多呆了几分钟,中途林雁行又被篮球队长叫走,陈荏便一个人回教室。 刚进教室后门,就发觉气氛不对,所有人都扭头瞪着他。 倘若让他排出世界上最麻烦的事,“引人注意”绝对位列三甲,可从昨天到今天他就像被追光灯打着,真他妈风刀霜剑,人生多艰。 他眼光扫向郁明,见那可怜虫依旧贴着墙根敛声屏气,脸色是蓝的。 “啊呀呀!”有人用力鼓掌,“回来啦?欢迎欢迎!” 陈荏顺着声儿望去,又是郜山。 这个白痴。 郜山大声嚷嚷:“同学们!我以前就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班级里有人看上去像只狗,其实他不仅仅是狗,还是个贼呐!” 陈荏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遂不理,走到自己桌后坐下。 另一人质问:“陈荏!陈狗!你为什么偷郜山的钱?” 陈荏将耳朵支起来。 他偷郜山的钱?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郜山说:“陈狗,你是我们班唯一的贫困生,我听说你在食堂里,连几块钱的肉菜都不舍得吃,都知道你缺钱,但你也不能偷啊!你今天偷我,明天偷刘浩,后天偷张家成,用不了几天咱们班就全被你偷遍了吧?” 陈荏微微一笑,问:“再说一遍,偷谁?” 他不是不舍得买肉菜,而是林雁行和管老师已经把他喂饱了。 林雁行那书包里塞满了稀奇古怪的吃食,除了女生们送的那些,还有从世界各地来的罐头:牛肉、猪肉、鸡肉、鱼虾、鱼子酱……虽说罐装食品比不上新鲜的,但营养物质总没怎么流失吧? 林雁行有一个礼拜专门带金枪鱼,陈荏跟着吃了一整周的油浸金枪鱼,吃到嘴里都没味儿了,体内dha、epa、牛磺酸爆了表,就想喝点儿清粥搭小菜。 林雁行还从家里带鸽子汤、带小笼包、带牛排……保姆烧什么他带什么,一点不怕麻烦。所用器具是当年很高级的焖烧罐,从家到学校,菜还像刚出锅似的。 他每次都说中午加餐,结果上午就跟陈荏分着吃了,吃饱了上第四节课。 管老师就更夸张了,一到周日就敲着碗喊改善伙食。 他是丽城本地人,家中独子,父母都在东南亚做生意,有车有房还不止一套房。他不需要攒钱,无不良嗜好,还没对象,领的几个教师工资都用来吃吃喝喝了。 陈荏厨艺不错,每个礼拜用大鱼大肉塞他,顺便也塞自己。 所以你说他为什么只在食堂吃白菜萝卜?荤的吃多了也腻啊! “我偷你了?”他问郜山。 “对!”郜山说,“你不但偷了我,还说不定还偷了别人,这次被我心细发现了,往常没发现的可能还多呢!” “偷了你多少?”陈荏问。 “不多,十块钱!” 他发表演说似的:“我说各位同学,穷鬼就是眼皮子浅啊!十块钱能买啥啊?勉强也就能吃一天食堂吧,有必要偷吗?嘿,偏偏有人长三只手要他妈偷!” “偷了你也藏好吧,嘿,偏偏又被我抓了个现行!丢人现眼啊,不知廉耻啊,看不出吧各位,平常看上去静静悄悄的这么个人居然还能做大事呢,人……不对,狗不可貌相啊!” “同学们,你们都好好检查一下书包,别少了东西还不知道!”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丢了啥赶紧说,我来统计一下损失,赃物价值达到一定数额,就能送小偷去坐牢!为了学校的荣誉考虑,咱们当然不希望有人进去;但为了全校财产安全,大义灭亲也没错啊!” 教室里有人起哄,但只有一两声。 陈荏的确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除了林雁行等少数几人,他不太主动与人交谈,上课也从不举手回答问题。但如果有话问到他,他和顺客气,尤其对女生们相当温柔。 所以不意外的,有女生帮陈荏说话。 “郜山你什么意思?”前排一个女孩说,“陈荏申请贫困生补助怎么了,犯得着嚷出来?咱们学校申请补助的多着呢,人人都偷你钱?” 另一位女生说:“郜山你别胡说八道,陈荏偷你?我看你偷他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