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愈两条眉毛拧的死紧:“真麻烦,烫死你算了。” 可是过了许久后,他又改了主意。 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欣赏够她的绝望呢。 澹台愈略一思忖,将麻核重新塞入她口中,直接背负了她,放到院子里的板车上,拉着就往外走。 而那厢,齐应弘离开许久后,眼前仍浮现出妇人泪眼朦胧的样子。明明她的长相很陌生,可不知怎么,他竟想到了他那个妹妹。 一个疑念忽的涌上心头。 齐应弘低声吩咐:“掉头,回去!” ———— 韩濯缨脑袋有些沉,被迫躺在板车上,经风一吹,稍微清醒了几分。 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可她说不出,动不得。 澹台愈拉着板车走的飞快,看到迎面走来的一队禁军,他也不怕。反正他现下这张脸,是有身份的,且毫无破绽。 这队禁军来自东宫卫队,正是谢泽的下属。 谢泽脸上没多少表情,可心内着实焦急。根据长寿等人的打探,缨缨或许就在附近,但具体地址尚不可知。 他干脆就令人一点一点地找。 只是,今日他又得到消息,青云卫也在找人,却不知要找的是不是同一个。 前方不远处一个形貌敦厚的汉子拉着一辆板车大步走了过来。 谢泽无意间瞥了一眼,只见那板车上躺了一个人,那人的一只手垂在一侧,手腕上系着五色彩绳。 端午刚过,腕上系五色彩绳并不为奇。 奇就奇在,五色彩绳的缝隙间,隐隐能看到手腕上有一颗细小的痣。 跟缨缨的一模一样。 谢泽心中一凛:“拦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本来是打算今天一定写到掉马的,可惜白天停电了好久,晚上写的很赶。 不过能看出来,下一章肯定就掉马了。 感谢在2020-06-0623:36:35~2020-06-0723:4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哎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桐10瓶;桃自醉、419157165瓶;251993703瓶;hedonist2瓶;逾渊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掉马 太子一声令下,就有禁军大步上前,堪堪挡住了澹台愈板车的去路。 事发突然,澹台愈心中暗惊,脸上却露出惊恐害怕的老实模样来:“官,官爷,怎么了?小人一向奉公守法……” “车上是什么人?”禁军张统领沉声喝问。 澹台愈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一面做擦汗状,一面笑道:“这是小人的媳妇,生了病,小人正要拉着她去医馆呢。” 张统领奉命行事,见状将视线转向了太子殿下。 谢泽一言不发,径直上前,只见木制板车上铺了一层软布,软布上有一个女子。这女子仰面平躺,一动不动。 澹台愈丝毫不慌。对自己的易容术,他一向有信心,他只解释一般说道:“啊,她说不了话,又生了病,动弹不了。” 谢泽似是没听见他的话,仍低头细看。 这是一个陌生女子,五官与缨缨浑无一丝相似之处。 谢泽心头浮上一丝失望。 然而这女子看到他后,眼睛却倏地迸发出光彩来。 韩濯缨此时虽然口不言,无法动弹,但眼睛尚能观看,耳朵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此时外面光线刺目,她不得不眯着眼睛,可眼前打量着她的人,她绝不会认错。 这是她兄长啊。 他也是来找她的吗? 一时之间,混杂着紧张、激动、担忧、期冀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很想大声唤他,可口中被塞了麻核,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极低的“呜呜”声响。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亲哥齐应弘一样当面认不出。 韩濯缨紧张焦急,而又期待万分,暗暗祈求,他可以认出她。 谢泽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垂下来的手上。 坠着翠绿珠子的五色彩绳,细小的痣,以及这只极其眼熟的手。 手腕纤细,手指纤长,指甲短而干净,手指骨节处还有着圆润的小窝。 和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他绝不会认错。 这是缨缨的手。 她不止一次用这只手挽他,或是给他递东西。 澹台愈见他停留时间过久,又神色有异,心中略觉不安,轻声道:“官爷,我媳妇儿她病得厉害,得赶紧送去看病。你看……” “巧了,我就会看病。” 谢泽看也不看他,而是将视线再次转到了女子的脸上,相貌平平,他并不认识,可她乌黑的眸子,却又那么熟悉。 虽然她眼型并不好看,但眸中的光彩却分明是见过的。 她似乎不会说话,只有“呜呜呜”的低响自她口中传出。 这不像是天生聋哑人发出的声响,倒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东西。 可单从表面来看,一丁点异样也没有。 谢泽思绪转得极快,立时便想到了行刑时堵嘴用的麻核。 望着这张陌生的脸,以及那只熟悉的手,他脑海里倏地蹦出三个字:易容术。 不同于当初缨缨给他的改装,是真真正正的易容术。 天下会这种技巧的人极少,但并不代表没有。先前的北斗教,就有人会这种奇怪技巧。 若真是易容术,那么马大伯之前的遭遇就不难理解了。会武功的她骤然失踪似乎也不奇怪了。 似乎有风吹过,迷雾尽数散去,原先想不通的地方忽然在一瞬间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谢泽目光锐利如鹰,紧抿着唇,格外的清醒冷静。 他立刻俯身,伸手便去探入她口中。 澹台愈暗叫不好,伸臂便去阻拦,如同一个莽汉一般吆喝,甚是不满:“官爷要对我媳妇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也不懂吗?来人呐……” 他这一阻挡,谢泽伸手相隔,手上动作慢了一些,但还是成功取出了她口中的麻核。 寻常人谁会在妻子嘴里放麻核?这明明是行刑时为了防止罪犯口出污言秽语才会做的事情。 看见麻核,谢泽更加确定,这中间定有隐情了,冷声吩咐:“拿下!” 相貌平平的女子眼圈发红,声音极小,含混不清:“哥哥,我是……缨缨……。” 韩濯缨鼻头一酸,眼泪顿有决堤之势。 阳光刺眼,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能是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哥哥认出了她啊,他来救她了。 可惜她口中被塞麻核的时间太久,此时虽被拿出,但依然口齿不清。 然而对谢泽来说,这已经够了。 她的音色,他又岂会认不出? 但她为什么动也不能动? 谢泽心下暗惊,想到一种可能。他匆忙去检查她的手足四肢,还好并未看到明显伤痕。 他暗暗松一口气。 从被拦下开始,澹台愈就已隐隐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悄悄探入怀中。待听到一声“拿下”,禁军刚要行动,他一声不吭,手中两个霹雳弹却一左一右掷了出去。 一个扔向禁军,一个扔向板车。 谢泽下意识便用后背遮挡了一下,同时奋力将板车推远。 霹雳弹在空中炸开,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光线强烈,气味难闻。周围路过百姓,无不尖叫连连,四散逃开。 趁着混乱,澹台愈在人群中发狠疾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掉再说。 变故突然,短暂的错愕后,禁军立时追捕,紧追不舍。 霹雳弹声响大、光线强,是逃跑利器,但杀伤力并不算大。 谢泽并未受伤,见禁军已去追捕歹徒,他干脆大步上前,稳住了被推远的板车。 他方才用了极大的力气,韩濯缨所在的板车不受控制跑出了一段距离,才被他拽住,停了下来。 韩濯缨轻舒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光线刺眼,还是心里欢喜,她眼睛有些酸涩。 谢泽低声问:“你怎么样?” “哥——”随着麻核的取出,韩濯缨渐渐恢复说话。 “我在。”谢泽声音并不高,但温和有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缨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