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尽然,多是迷惑皇帝的手段。 她依旧摇首:“我不介意你说出去,到时温家瞒天过海的大罪就会天下皆知,不仅我失去后位,温家也会遭人诟病,其中孰轻孰重,父亲比我更会掂量。然你昨夜那般行事,陛下心存厌恶,是否放人皆在于她自己。”她现在愈发相信温家有换帝的想法,势必会与赵攸敌对。 起先她还有些心软,觉得温轶若能悬崖勒马,或许可以借助温家势力帮助赵攸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现在看来是她异想天开。 温瑾不应,昨夜她知晓皇后会出宫,毕竟道观里出来的人都没见识过热闹,昨夜她就让人盯着宫门口,没想到后面还有作死的皇帝。 虽说恼恨绿意办事不周,其实也不能怨怪她,毕竟都不认识赵攸。 “父亲自然是有办法保全,只是你的地位就十分尴尬,庶女冒充嫡女入宫,皇家玉牒上后位写的是温瑾的,而不是你温沭。” 皇后笑回:“因此你也不能以温府嫡女的身份嫁给赵闽,只能是低人一等的侧妃,待正妃入门后你还需磕头行礼。” 语气轻缓却恰入温瑾的心,气得她脸色通红,她咬牙道:“你别得意,这个后位是我嫌弃的,赵攸无能,且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我不曾在意后位,你也无需刺激我,父亲想做的事我都知晓,与我无关。父亲说入宫后谨言慎行,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就不怕皇帝突然过来?”皇后眉眼平和,拿捏住温瑾贪慕权势的短处。 温瑾高傲地扬首:“我只再说一遍,放了绿意,另外我要的是正妃之位,这是赵攸下旨的,就需他改口。” “恕难从命。父亲只手遮天,你当去求父亲,而不是来中宫。”皇后回道。 温瑾气恼,顺手将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温沭,你敢在我面前放肆。” 瓷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震在廊下宫人的心头上,若秋心提高,不觉向殿内张望,可殿门关闭,她什么都看不到。 殿内皇后看着碎裂的瓷器,一颗心也跟着忐忑,就像自己现在的处境,摇摇欲坠。她带着笑意,凝视那些碎片:“若说放肆,应该是你,就凭你现在的身份,我唤人来赶你出宫,丢尽颜面的也是你。” 温瑾砸了瓷器也不觉泄恨,未曾想到温沭变得这般张狂,双眸带着憎恨:“你装出一副高傲的面貌出来又有何用,骨子里依旧是卑贱的,你母亲当年就是与人通奸才被沉河,你以为父亲会在意你?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终究还是会滚回道观。” 皇后平和的眉眼终究起了冷意,面对温瑾憎恨的眼神,眸色生寒,笑意却是温和,“陈年往事,你在父亲面前提及会惹来不悦,我是否肮脏,夫人心里清楚,你该出宫了。” 她下了逐客令。 温瑾不想她竟这么不要脸面,直接站起了,欲开口骂人时殿门猛地被人推开,缝隙里露出一块玄黑色的衣角,她下意识就顿足不前。 世人面前的温瑾,总是这般温柔。 赵攸走进后就看到温瑾脚下的碎片,不解道:“这是何故?来中宫做客,可是哪里慢待了温姑娘?” 若秋眼尖,想俯身去收拾,赵攸摆手示意她出去,道:“谁砸的谁收拾,皇后莫不是你砸的?” 赵攸小心地避开碎片走到皇后面前,见她方才坐榻旁的茶盏完好,顿时就知晓是旁人砸的了。她回身看着‘客人’:“你耳聋?” 皇帝性子不算好,以前在朝廷上与温轶争执时便是这般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现在她这样望着温瑾,也不算是性格大变。 皇后不知皇帝何时来的,心跳得很快,但见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瑾,眸色冷了冷。 赵攸盯着温瑾,又道:“你耳聋手也不好?若是手不好,朕让人押着你去捡,都什么乖张的性子,温轶怎么教导你的,昨夜那个婢女是你的人,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一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皇后与温瑾都明白过来,皇帝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恼火。皇后稍微安心,按照赵攸的性子,若是听到什么不会这么直接闯进来,她爱面子,多半是生气温瑾落她颜面。 温瑾脸色青白交加,精致的妆容也显得有些扭曲,她垂首低眸,似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抿着唇角低语:“这不是臣女砸的,是、是……” 欲言又止,凄楚可怜。 赵攸看到她之后,顿觉将她与原书里的皇后相对应,她静静看一眼:“离你最近,难不成皇后胳膊够得到,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 皇后顿愕,小皇帝真是毒舌,她微微扯了扯她的袖口,“陛下息怒。” “朕没法息怒。”赵攸一把拂开皇后,直接道:“朕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朕指手画脚,小小的婢女没有你给的胆子,岂会这般张狂。” 赵攸将跋扈的小皇帝演绎得很是完美,无可挑剔。 皇后想了想,没有再说话,小皇帝容易炸毛,顺毛不容易。 温瑾知晓小皇帝霸道,不知她还这么不讲理,本想示弱,引得小皇帝注意,但见到这番情景后觉得自己的柔弱怕是对牛弹琴,咬牙道:“婢女行事并非臣女嘱咐,陛下就这样断案?” “奴婢犯错,难不成你这个主子没有责任?再者不过让你捡下碎片罢了,若真的闹大了,就凭昨夜之事,朕现在打死你,首辅也没有理由说朕错了。”赵攸道。 小皇帝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温瑾陡然觉得自己进了狼窝,脸色十分难看,碍于形势不情不愿地俯身去捡碎片。 她方矮下身子,皇帝就道:“自己小心碎片扎手,若是扎手了不要说朕苛待你,让宫人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