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那个同学关系一般,但也厚着脸皮去问别人卖不卖。 那同学说:“我妈可宝贝了,我哪儿敢卖她的花,你要想要,你去问她。” 伏铭去问了,人家统共就两盆,宝贝极了,不卖给他。 三岔子地方就这么点大的,除了那个同学家里,没别的人家养栀子花。 恰好那时同学家里要修院墙,他就厚着脸皮去帮人家搬砖和水泥,大热的天,中午吃了饭就去,热得汗水直流都不带喊一声。 到底也是当妈的人,那同学的妈妈见伏铭这样,就送他了一盆。 伏铭欢天喜地地抱着栀子花回去,因为不了解这花怎么养,也不知道这花好不好养活,怕自己给养坏,迫不及待给人送去。 他不敢露面,就写了张卡片放里面:送给妙手回春的孟医生。 然后偷偷放到院门外,敲了门就跑,躲在树后面偷看,见孟唯宁出来抱了花进去才偷偷离开。 - 因为是义诊,附近很多村的人都到孟家看病,影响了其他人的利益,孟家终归还是迎来了别人的打击报复。 不过这报复还没实施到他们身上,就被伏铭发现了。 那天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围在孟家院子外面,天都快黑了,如果不是伏铭遛羊回来去偷看孟唯宁,都还不会注意到那几个人。 他躲在旁边偷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要收拾孟唯宁,说要让孟唯宁怎么怎么。 因为孟唯宁漂亮,年纪小,好欺负,有时候孟以德和宁舒出门,就她一个人在家。 伏铭哪里能忍,当即冲上去将几个人爆揍一顿。 他年轻气盛,又从小打架,一开始还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后来那几个人反应过来,跟他打起来,他就有点寡不敌众。 但他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理智都没,跟他们拼了命似的打。 那几个人被他不要命的气势吓到了,一溜烟跑掉。 打斗的过程中他的鞋子掉了,脚上被人用玻璃片割了几道口子,等人走了,他那股气势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挺疼,便坐到了地上。 孟唯宁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伏铭抱着自己的脚看。 那脚上还流血呢,吓得她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领进去。 伏铭被她扶着坐到凳子上,然后就看见她跑着过去打开个箱子,挑了几样东西过来,蹲在他脚边,吓得他直往后缩脚。 孟唯宁按住他的小腿不让他乱动:“你等等我给你消毒止血包扎一下,大夏天的容易感染。” 伏铭低头看着她蹲在自己脚边,冰冰凉凉的手时不时碰到他的脚背,替他温柔地处理伤口。 他感觉,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的脚受了伤,沾了灰尘,看上去又丑又狼狈,但是她却一点都没嫌弃,还这么温柔。 她就是仙女。 “你先别沾水。”孟唯宁将纱布打了个结,把剩余的东西收起来,抬头看他,“我给你找个东西当拐杖。” 伏铭还沉浸在她的温柔里,呆愣地应到:“谢谢。” “刚刚跟别人打架了吗?”孟唯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天你就躲着点,不要轻易打架。” 伏铭:“……好。”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提醒:“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小心点,这边有坏人。” 孟唯宁很乖巧地答应:“好,谢谢你啊。” 伏铭看见了被她放在柜台上的栀子花,随意道:“这个叫栀子花吗?” “对,我也不知道谁送的,但是我和我妈都很喜欢,就留下了。” “很漂亮。”他说。 是说她。 回家的路上,伏铭一直在回想,孟唯宁替他处理伤口时的温柔。 她的手真凉,冬天也那么凉吗? - 暑假还没结束,孟唯宁就和爸妈离开了三岔子,她要回去上学。 那天有很多人去送,伏铭也偷偷混在人群里。 除了陪宋念伊去看病还有那次脚受伤是进了孟家住的地方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偷偷地躲在暗处看她。 他知道的,她会离开,她不属于这里。 在她离开之前,他想要用力地记住她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好羡慕同学有手机。 看见孟唯宁抱着他送的那盆栀子花离开的时候,他真的超级高兴。 她带走了他送的东西,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任何联系。 他送的栀子花,会替他陪在她身边。 - 孟唯宁离开后的三岔子,好像变得了无趣味。 伏铭上学,放假,参军,退伍。 陪宋念伊离开。 张宇峰跟何旭光去了外地闯荡。 三岔子不再有什么让他留念的人或事,除了那些回忆。 伏涵找到他的时候,他想起宋念伊的话:“如果你喜欢,你要走出去,不要留在这里。宁北困不住你,你也不该被宁北困住。” 对,走出去。 所以他哪怕讨厌伏涵,却依旧跟着他离开了宁北,来到了南黎。 他不知道孟唯宁在哪里,但他知道,要走出来,才会找到她。 清楼再遇,那天傍晚,他觉得,她是他的命中注定。 有缘的人,才会再次相遇。 这一次,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卑的少年。 她依旧是那颗高不可攀的月亮。 但是人类可以登上月球,所以他也可以试着拥抱他的月亮。 - 回忆很长,但又很短。 他们的交集也不过就那几次,更多的是属于伏铭一个人的记忆。 她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过客。 他记得她,深切又难忘。 可她却从未将他放于心上。 只是伏铭省去许多细枝末节,孟唯宁感动,却又更加茫然了。 她没有因为被他欺骗和他吵闹,也没有因为他说的这些而感动到流眼泪,只是有点回不过神,喃喃道:“我缓缓。” 第60章你不要我了 下午六点过,太阳就不如中午那会儿那么毒了。 孟唯宁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竹林和池塘发呆。 空气里仍旧残留着夏日太阳晒过后的余温,贴在皮肤上热热的,像是被蒸汽包裹着,只时不时有竹林里的凉风吹过来,才凉爽一点。 这里的阳台上种了茉莉花和薄荷之类的花草,孟唯宁心里想着事情,百无聊赖地拿着水壶浇水。 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就空了,花盆里的泥土全都被水浸湿,沿着花盆底露出来,滴在她的腿上。 一阵凉凉的湿意传来,她才回过神,忙丢了水壶,进门去洗澡。 水温调成温热的,从头淋到脚。 不烫,不热,只有一点点温度。 双眼渐渐被水遮住,变得模糊不清,她闭上眼,回忆不断从被掩藏的深处往外涌动。 付出的真心,是收不回来的。 她想,她收不回来对伏铭的那些喜欢,那些心动的瞬间,都是她一寸寸的真心。 但是让她就这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和他和好如初,她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感情从来都不是她的必需品,也从来没有在她的心里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但是不知何时起,伏铭入侵了她的心,在里面打了地基安了家住下。 她现在也是一个被感情左右的糊涂蛋矫情鬼了。 她满心里都是被他欺骗后的酸楚,不仔细想还好,一仔细想,就心里揪着难受。 跟伏铭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也不算很长,但有很多快乐幸福的时候,她一想到那些美好,伴随而来的就是他的欺骗。 他那么爱她,她是应该控制自己不乱想的。 但是她没办法放过自己,好像是存心让自己要难受着,不停地想。 人一旦陷入感情的困惑,就是四面八方的死胡同,怎么走都是困境,怎么走都没有出路。 她忽然觉得,从前真好啊,爸妈都在,她没谈恋爱,世界简单纯粹美好。 又觉得,跟迟衡在一起好像也很好,他不爱她,她也不够爱他,他怎么样,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