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沉重地点了点头,步履悠悠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之人,万万不可以让旁人知道这一件事,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不要碰她。” 闵河又露出迷雾一般的表情,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如梦初醒地扯住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执抿了抿唇,“……去找齐王。” 闵河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你要去求他?” 沈执垂下了脑袋,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掰下去,语气平淡地说,“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闵河强压着脾气说道,“沈副将!我知道不该对此置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妥协意味着南梁的妥协!况且你手上有什么筹码?你求他真的有用吗?” 沈执淡淡地说,“不巧。我手上正好有一个筹码,齐王保准会妥协的筹码。”他拂开闵河,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回头跟几个人说道,“照顾好她。” 闵河冷静得很,他抬起眼眸冷冷扫了说话的人一眼,“闭嘴吧,你们以为,沈副将想要跟齐王服软吗?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殿下明确的吩咐过他照顾好闵暮……”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闵暮死了,他绝对也没有那一个心思苟活于世了,他宁愿对不起南梁,都不可以对不起宁王,说到底他舍不得违背宁王罢了,你们的嘴巴放干净点。” 闵璇玲是女人这一件事情虽然没有得到他本人的证实,但沈执实在没有必要骗他,加上之前闵璇玲不愿意和他们共欲同眠的种种行为,他很轻易就相信了这么一个事实。相信归为相信,想要做到接受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和她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一直以兄弟的身份自居,突然来一个这么转折,他该怎么面对自己昔日的调侃?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闵璇玲像女人了,这哪里能不像?她本来就是啊……他心里有短暂的别扭,更多的确实一种淡淡的感慨,她一个女儿之身在军营里混了这么久,还混的比自己好不知道多少倍,身手更是比他灵敏了不止一点点,如果不是沈执替她点明性别,怕是她想要隐瞒多久就能隐瞒多久……她一个女子之身,是经历一些什么才能变成今天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闵河甩了甩脑袋,将所有的想法都甩了出去。面对的是少数人的嘲讽和多数人的沉默—— “嘿,我说闵河你是不是搞错情况了,你别以为有闵副将罩着你你就了不起。别给我在哪里装什么兄弟情深,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另外一人也讽刺道,“就是,不就是仗着自己和闵副将有那么一点私交么?不是我说你,跟一个喜欢男人的玩意这么亲密,就为了你自己的功名利禄,你恶心不恶心?” “……” 站在闵河这一边的人也有少数,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有些接受不了闵璇玲和龚昊岚那一段扭曲的关系,他们提到这一个点,无力辩驳两句便沉默下来。 “你们闭嘴。闵暮喜欢什么样的人是她自己的自由,你们没有他们的本事,就少他妈的那里置喙,我看你们就是妒忌她。”闵河冷冷地说。 “妒忌?妒忌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 眼看着他们两边就要吵起来,闵河呵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别吵了!你们是嫌我们战败被他们笑话的还不够?还要来一个内讧?别忘记了这里是哪里!也别忘记我们目前的身份!” 虽然还有人面露不屑,但为了不让北漠看笑话也都安静了下去。 闵璇玲不舒服的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她有些不舒服地扯了一扯袖子,眼看着扣子就要崩开,闵河眼疾手快地给她盖上了一层被子。 “闵河。我看闵副将这样怪难受的,我们偷偷给他抹一下吧,不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到沈副将出来的时候。”一个与闵璇玲比较亲近的士兵过来说。 闵河终于明白沈执为何要冒着风险告诉他真相,他如果不知道真相无论沈执临走前多么郑重其事的交代,他现在怕是都会动摇,再劝上一句两句的,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给闵璇玲抹酒精。 好在沈执跟他说了,要是她再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还被这么多男人看光了,估计她下半辈子的清誉都丢了一个一干二净了。 他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教训道,“你忘记沈副将之前说过什么了?不要站在这里碍事,一边去。” 说完,还不忘记挥挥手,站在床边好好保护她。 “闵河。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现在闵副将随时可能死,万一真的在这里走了,我们怎么和宁王交代?”有人依旧苦口婆心。 闵河冷笑着拍了一拍那一个人的脸,“你小子不要整天给我在这儿白日做梦,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多大的几率能走出去?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他在这里死了也是自己的命。” 一行人面面相觑,压根不敢相信这种大不敬的话是从闵河嘴里冒出来的,毕竟此人是军营中最为圆滑人之一,随时都准备好一套完美说辞对付各种情况,面对闵暮这一个兄弟更是百分百的操心,怎么会说出让自己兄弟死生由命的这一种话来? “你疯了。”那人摇了摇头,要抢夺过他手中拿着的酒瓶,“闵副将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说出这么畜生的话,闵副将简直就是瞎了眼睛,你不上是吧?我来。” 这人没有什么坏心,闵河耐下性子说,“听沈副将的话,闵暮不会死的。相信我,等沈副将回来!” “等等等!我们等得了,闵副将等不了!” 两边的气氛再度僵硬起来,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床上的闵璇玲开口了,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轮胎倾轧沙砾,“听闵河的,我、咳咳、我没有事,不用你们几个给我操心。” 方才说过闵璇玲坏话的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搓鼻子的搓鼻子、盯脚尖的盯脚尖。 “……闵、闵暮,你没事吧?”他们之中,最紧张闵璇玲的还是闵河,见他醒来直接跪在了床头柜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