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连凤丫追了过去。 男人转过身来。 竹林深处,他与她,面对面,中间不过隔了十几步的距离。 “你是谁?” 她问。 一双清水眸子落在那对面男人的脸上。 即便见过巫倾歌的妖孽,见过袁云凉的邪肆,也见过自家阿弟的清隽,这个男人,也丝毫不逊色半分。 不得不承认,他——她睡了的这个男人,很出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 第三次,她问:“你是谁!” 袖中的手,却隐隐地掐拳,更是屏住了呼吸。 对面 男人忽地薄唇勾起: “月半那夜,距离如今,也才几日而已。 凤淮县主向来记性这般差? 连与自己同床共枕过的人,说忘记就忘记?” 男人声音磁沉,每说出一个字,便仿佛能踩在人心,实在蛊惑,若论妖孽,连凤丫觉,巫倾歌不及面前这男人一半。 巫倾歌的妖孽在外,而这男人……不,这个男人并不是天生妖孽的那种,他和巫倾歌不同,甚至,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却是霜冷之色, 今日连凤丫才见识到,人是否妖孽,真与骨相皮相无关……这骨中霜冷的男人若想妖孽,分分钟就完胜巫倾歌。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前后加起来不过数十个字,却从他那双薄唇里吐露出来时,便仿佛染上了一层颜色, 连凤丫眸色深了深:“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男人勾着薄唇,挺拔修长的身子,缓缓朝对面女子走去。 一步踏出:“那么……” 两步落地:“凤淮县主……” 三步再近:“到底想要问的……” 四步……四步陡然逼近了女子身前,男人狭长凤眼,倏地一眯:“是哪个?” 三字落地,凌冽铿锵,掷地有声。 区区三字,却如敲在连凤丫的心头上。 她霍地握紧拳……这人的气势如虹,仿佛与生俱来。 悄然,后退一步,她满眼警惕,如同盯着猎物,谨防甚守,却道: “五年之约。”她道:“公子也是记性不好,刚才长廊上所说的话,距离此刻,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这就忘记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的风格。 萧瑾望着面前女子,眼底露出欣赏……果然是他的凤丫儿。 他便伫立于对面女子面前,眸垂落,落于她身,眸黑如许,眸中缱绻,涟漪点点,如深湖,不见底,不渴望,数不尽的黑,望不尽的沉凝, 就那样着,落于她的身上。 有那么片刻,连凤丫心下“咯噔”一声,到底,谁才是猎人?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分明是……看猎物的眼神! 理智下,告诉她,最好莫要招惹眼前人。 走吧、走吧,就让他成谜,就让那五年之约……成谜。 可是……不甘! 她找了五年! 等了五年! 荆棘路踏过,步步走来…… 竹林处,风一吹,天色忽变,晴空万里不见,林中光线暗了暗。 风,似乎更大了一些。 “五年之约。”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男人声音如磁石,低沉而缓慢, 连凤丫的心被这“五年之约”四个字挑动得提起,一仰首,便怔然住。 咫尺之间的距离,那人站在几部外,袍角随风而动,广袖猎猎作响,额前鬓发也被风吹动垂落几缕, 那人眸底的缱绻落在她的脸上,那人的声音,并不很大,甚至平平, 低沉且沙哑,只那一双凤眼如钩,紧紧攫住了她,他终于开口: “找了五年的人,就在你面前。 怎么,连娘子反而不认识了?” 连凤丫呼吸一滞! 一双眼,更是光华一闪,紧紧盯在那男人的身上。 “你是,”女子向来略显苍白的唇,动了动:“五年之约。”她盯着他,说出那记挂了近五年的誓约……“是你?……是你。” 震撼过后,是平息心中的震撼。 但那心底起伏的浪潮,却还是涟漪不断。 她陡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猛一抬头: “他是谁!”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五年之约,为的,也只是从眼前这个人的嘴里,知道那个混蛋王八羔子的身份! 她一把拽下脖子上的暖玉,举在半空中: “你认识这块暖玉的主人,告诉我,他是谁!” 身前男子闻言一怔,眸子便落在那块暖玉上……那是他当年亲自替她戴上脖子的。 眼底一丝不愉,“你找了五年的人,是本座,还是他?” 找了五年,却不是为了他这个人,只是为了从他嘴中问出……他分明已经站在这女人的面前了,她却视而不见! 真人在此,却只想要找一个影子! 他不好吗? 还比不上自己的影子? “本座不知。”二爷一脸欠扁样,完美的下巴微微抬起:“你若找的是本座,本座就在这里。他人?本座不知。” “你!”连凤丫眼中冒火,因那五年之约,她等了五年! “你别走!”她拔腿追上去前面那道大摇大摆的背影。 伸手朝着那人的手臂抓去,她不信他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年怎么会认识那枚暖玉? 去年年末,又怎么会给她送来一枚黑玉簪? “暖玉你不认识,黑玉簪你总认识了吧?” 萧瑾陡然停住,眸光缓缓垂落,落在自己手臂上,那只小巧却生薄茧的手上,“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凤淮县主不松手?” “他是谁!”她今天势必是要问出那混账东西的身份来! 松手? 你有见到过,逮着兔子还愿意松嘴的狼吗? “好,”二爷勾唇道,忽转身,长臂一拉,“凤淮县主不肯松手,那本座就和凤淮县主算一算咱们两人之间的帐!” “我二人之间有什么帐!” “呵~”二爷长臂一拉,就势就把连凤丫压在一大石上,高大身躯陡然罩下一层阴影: “当夜,凤淮县主花二两碎银砸给本座。本座实是感激万分,”边道,修长的手指,摘下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 “这玉佩不知可值二两银钱?”男人凤眸一眯,余光垂落,落在身下女子的脸上,放肆又张扬: “本座甚事怀念那夜,县主花二两碎银垂幸了本座。 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座今日也花二两银,” 竹林中,男人声音清冷低沉,眸光肆无忌惮,涟漪点点,缀在连凤丫的脸上,薄唇缓缓启阖: “请县主承欢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