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婧惊得一时间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心脏砰砰跳的飞快。 她的头靠在顾北华肩膀上,能嗅到他干净的衬衫上的一点淡淡的香味,如果换作从前,谭婧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十分感激涕零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恐惧。 她软软地瘫在顾北华怀里,黑色的瞳孔周围溢满了惊愕的泪水,隔着模模糊糊的一片视线,她能够看到顾北华长了一点胡须的下巴。 顾北华一声不吭,甚至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这么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顾北华慢慢地把她放到柔软的沙发啥,脸上勾起了个浅浅的微笑,赞叹道,“真完美。” 他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温柔,目不转睛地盯着谭婧的脸看,那眼神的确是温柔的,却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物件。 一股凉意从尾巴骨往上爬,谭婧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顾北华微讶,轻轻挑高了半边眉头,“已经能动了?” 谭婧用力咬着下唇,双眼憋得猩红,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北华轻笑一声,完全没有在意她眼底那股翻云覆雨的戾气,只自顾自地坐下,眼神颇玩味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自顾自地赞叹道,“简直太棒了,谭婧,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她现在的样子?她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曲清尘吗?! 谭婧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面容英俊、内心却残忍恐怖的男人,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眼神里,再化成一把匕首,就这么直接扎进他脑门里去,捅的他脑浆四溢当场暴毙才好。 但顾北华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她这种恶毒诅咒的影响,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十分享受地半躺着,“眼睛,鼻子,下巴,一模一样,真是一模一样!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起来,声声入耳,仿佛是来自那个冤魂遍地、肮脏的灵魂来回迁徙的地狱中死神修罗的低语。 “为什么......”谭婧努力地咬着字音,这么长时间没说话,她都快忘了舌头能动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顾北华心情很好,甚至还颇为难得地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谭婧,示意她接着,“能拿得住吗?” 谭婧木然地盯着那只手看了片刻,并不打算真的去接。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马上就要被绑上屠宰场的肥猪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某一户人家的砧板上,血肉模糊,然后万劫不复。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反胃,哪还有心情喝水。 “不渴?”顾北华收回手,锐利的目光却仍钉在她身上,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所有心事,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幽幽开口,“谭婧,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应该还算是不错吧?从前那些年,你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你,还扶持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些你应该都还没忘吧?” 谭婧不吭声,在宽大的袖管之下不动声色地活动着酸软异常的手指。 她不说话,顾北华却也不恼,面对着这张与曲清尘如出一辙的脸,他说话的时候连语气都柔软亲和了不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还帮着你拍了电影让你火上一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现在是你报答的时候了,为我做一点事,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里甚至含着浅浅的笑意,但谭婧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恐惧,像是在骨髓里洒下了一把小虫子一样,那些覆盖着坚硬甲壳的节肢动物一接触到皮肉和骨血就兴奋起来,大口撕咬和吮吸着,将她折磨的快要崩溃。 虽是盛夏,但谭婧却只觉得异常冷,指尖冷的发麻。 说话间,房间门突然被叩响了。顾北华站起身来,冲着她古怪地笑了一下,“人来了。” 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