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们赶紧去追吧?” “不……”秦王回忆着他着人打探而来的消息。 此前他由于关注荀宴,他们在天水郡的事也大致知道得七八,这只鸭子,分明就是被奉为神鸭、多次帮助他们逃出险地的那只。 纵然再不信一只畜生能有这么厉害,但秦王更信自己人的调查。 冷冷扫了眼那只努力朝西边突破的鸭子,秦王道:“往东边宫殿搜,九公主定在那一带!” 久久寻不到皇帝身影,秦王知道,他的父皇定是发现了什么,提前藏了起来。 但秦王认为,父皇的消息不至那么灵通,人应来不及下山,定然还在这座行宫内,也许有什么隐秘的暗道还未曾发觉。 那他仅剩的、急需抓住的筹码,就是九公主。 那小姑娘在手,他不信,父皇当真能视而不见。 第74章交锋 南山此行,秦王的准备不说万全,也可说是十拿九稳。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确定行宫大半人手都在他的掌握中。 因此,骤然得知皇帝去向不明时,他心底着实惊慌了一瞬,在搜寻静楠上就格外仔细。 不出一刻钟,就有人报在一处宫殿的衣橱中找到了昏迷的九公主。 果然是在东边未走。 秦王心稍稍放下,“把人带来。” 侍卫横抱人前来,小小的九公主在他的臂弯中愈显渺小,双目紧闭,呼吸亦显得微弱。 “这是怎么回事?” 随行而来的太医立刻道:“九公主大病未愈,连日服食的都是安神汤药,难以清醒。” 秦王颔首,如此也好,省得小姑娘醒了闹腾。 他的视线,仅从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一扫而过,不带任何感情。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妹,他实在没什么感觉,若非皇帝对其宠爱太过,秦王甚至都不会想到她。 于他而言,眼前的人不过是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若父皇届时硬是狠下心不管她……秦王眸底泛冷,他可不是菩萨心肠。 此时,整座行宫已经被秦王带来的兵马占领,火把将这一隅夜空映得透亮,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脚步声混合,人影幢幢,四处都在翻箱倒柜地寻找密室、暗道。 静候期间,建平侯大踏步而来,“我分了一批人去南山营地探消息,必须加快速度了,京中那边恐怕已经发现了,正在设法追来。” “凭他们?”秦王冷笑,不屑一顾,但到底是愈发提起了精神。 在秦王的袖中,早就有一张写好的退位诏书,若是此行顺利,只需盖上玉玺玺印,再由皇帝出面说几句话即可。 若是不顺利……他们也能直接凭这张伪诏书登基,因为京中,也早已被建平侯那剩下的九万大军重重包围。 成王败寇,史上不是没有直接杀尽兄弟逼父退位的天子。 必要时刻,秦王不介意成为这第二人。 闭目半晌,将目前的情况在脑海中前后重新捋过一遍,秦王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很确定,那些能够阻拦他的兵马都在百里之外,即使皇帝或太子临时调兵遣将,等那些人赶到,事情也早已尘埃落定。 以目在这火光大盛的行宫逡巡一圈,秦王落座,缓缓道:“那就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还没有任何消息,就着人传讯回京,直接动手。” “好。” 命人将九公主抱到身前,这时候,秦王才有心思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即便闭着眼,也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听说她很乖巧惹人疼,但同时胆子又很大,遇事敢直接教育他那父皇。 如果传言为真,那确实很特别。 秦王抬手,漫不经心地捏了捏那脸蛋,正要移开,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带着水光的大眼。 静楠醒了。 她迷茫了阵,意识到自己在陌生人的怀中,便挣扎着想要下地,却被秦王的大掌禁锢住了脑袋。 好歹宫中待了大半年,静楠还是认得他的,看了几眼道:“我要下去。” 只是因为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度,小得可怜。 秦王微微一笑,“小九,父皇在哪儿?” 这时候,静楠尚未意识到二人的处境,老实地摇了摇头。 秦王却不信,加大力度,捏得静楠脑袋钝钝发疼,“说谎的小姑娘,会被打的,知道吗?” 他的笑容变浅,目色愈发狠厉,即便迟钝如静楠,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恶意。 她抿唇,依然道:“不知道。” 同时手脚并用试图挣脱他,看上去很有几分倔强,“下去,放我下去。” 这努力挣扎却无用的模样稍稍取悦了秦王,让他挑眉。 掌下的身体实在是脆弱极了,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消失在这世上。 秦王果真加大了力度,静楠感觉呼吸也有些困难了,连咳几声,脸蛋涨红。 从她发出的微弱声音间,秦王隐约听到了“哥哥”二字。 哥哥?秦王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正是此前他深恶痛绝的荀宴,二人同在天水郡生活了三年。 天真的小孩,秦王想笑,正想打击一下她,却没料到下一刻一道身影快速奔来,惊慌喊道:“殿下,山下、山下来了大批兵马,已经彻底将南山包围了!” 什么?! 秦王瞬间站起,根本掩不住惊愕的神色,“是谁?” “领头人似乎是……那位荀大都督。” 这才是来人慌张的真正原因,大都督领兵至此,唯一的可能是领了御令! 竟是荀宴。隐隐中有什么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秦王转头看了眼静楠,一个手刀将她打晕,亲自接过了人。 “走。”他森森道,“我去会会他。” 第75章斩杀 “圣上和九公主都在里面,秦王率兵攻山,如今已经占了整座行宫,圣上下落不明,九公主恐怕……” 熊熊燃烧的火炬映入眼底,荀宴耳中仿佛听进了这些话,又好似完全没入耳。 在外人眼中,他一直维持着冷峻的神色,沉着地指挥兵马分成三路,从不同方向攻上南山。 无人知晓,他用了多大的气力压制住直接冲上山的念头,缰绳被一再握紧,身下马儿似也感觉到主人的怒火,发出不安的嘶鸣声。 钟九、林琅等人此时齐聚身旁,各自领了一队人马,抬首看向行宫方向。 在高处,同样有一排火光同他们遥遥对峙。 “公子,秦王占据高处,八成有质在手,我们不好动。不如让属下先去探一探,看是否能斡旋一番。”钟九凑上前建议。 行宫内的情况,他们并不是很清楚,甚至不知道秦王这时是否已经掌握住了皇帝和静楠。 这二人的安危,他们一个都不敢冒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马其实只率先抵达了一半,因荀宴中途似乎得了什么传信,硬生生领着一半人提速,才能再此时抵达南山。 但再快,也终究晚了秦王一步。 “好。”荀宴点头,双目依旧紧紧盯着上方,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在想:皇帝、他的那位父亲,能够提前那么久部署好一切,当真会轻易被秦王给挟持住吗? 皇帝在荀宴心中的形象,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变化。 最初,他是辜负母亲一生的负心汉、不称职的父亲。入京后,皇帝试图补偿他,在他面前不善言辞,甚至显得拘谨,即便有那么多子嗣,却似乎从未学过如何当好一个父亲。 岁月日久,荀宴慢慢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了解了他曾经历的一切,知晓他夹杂在世家间的无奈与隐忍。 荀宴曾用行动直接告诉他,正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好面子,才迟迟无法成功,尾大不掉,当断则断。 在那之后,皇帝确实慢慢改变了行事作风。 但那都有迹可循,真正让荀宴疑惑和不解的,是近一年前的立太子之事。 并非荀宴想要这个太子之位,而是皇帝此前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他,三年之约一到,就会直接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排除众议立他为储。 有此前的种种铺垫在,这个决定并非不可行,只是要让他真正坐稳位置,需要较长的时间。 是什么让皇帝变了想法? 立大皇子为储,用尽办法让他和秦王厮杀争斗,这个做法未免太激进,也太过残忍。 皇帝太急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一切等待的耐心。 在他思索期间,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炷香后,钟九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很不好,“建平侯来了。” 与此同时,一只血淋淋的东西被丢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认识的几人顿时目眦尽裂。 是啾啾! 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发出几声微弱的“嘎嘎”声,脑袋还向着荀宴等人,似乎想告诉他们什么。 林琅直接红了眼,啾啾成了这副模样,那圆圆呢? 想到小姑娘可能也像啾啾这样,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林琅就感觉气血上涌,理智顿失,瞬间打马欲冲上前去,被钟九重重拽住了。 “你想做什么!”钟九的低喝犹如雷霆响彻耳畔,林琅充红的眼清明了一瞬,环视四周,其他人的脸色都没有比他好多少,但都忍住了。 荀宴的身体犹如绷紧的弦,再拉就会重重弹开或直接扯断,双眼终于出现了怒火,“九公主何在?” 建平侯笑一声,“传闻竟不负我,荀大都督竟真的那般看重一个小丫头,真叫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