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感觉他像一条狗。 为什么还要? 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雨停了,一轮明月照耀大地。 连宝手机发出轻微的响声,不远处,男人仰面躺着呼呼大睡,浑然不觉女人穿好衣服,提上她常用的那个小包,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决然地、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宾利早等在公馆外,随着一抹纤细的身影落座即时启动。 黑暗中有只手举起又落下,在旁边摸了几遍都没摸到自己想摸的人,忽然被一阵冷风惊醒,他头痛地撑起身体,睁眼的瞬间庞大的黑暗和空旷扑面而来,那一刻他突然止不住地心悸…… 第50章虐狗第26弹冲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尽头…… “宝贝儿。” “宝贝……” “宝宝。” “连宝——” 男人从呢喃到大声呼唤,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冷风从大门灌进来,凉意渗入皮肤底层的同时仿佛把他心底模糊的意识吹醒了,他为什么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里?为什么叫不应连宝?大门为什么开着的?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了出来。 不,不会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连宝公开了她所继承的财富,然后他给她讲他的过往,那是他认为在结婚前必要的坦诚,他人生唯一的一次坦诚,把她吓走了? 不,别瞎想,昨天喝得不少,说不定她在哪个角落里睡觉。周棠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但他撑着先找自己的手机,然后一边给连宝打电话留意着声音,一边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 周棠雨没听见手机铃声,所有房间都找完了,连柜子、浴室都看过,都没有。 他按着桌子角,有些喘不过气,理智告诉他去找人帮忙,别出什么意外,直觉却攫住他:她走了,你知道,你感觉到了,你别不信。 几分钟之后,公馆保安处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从睡梦中惊醒的保安差点被半人半鬼的周棠雨吓死,周棠雨却二话不说开始回放监控。 没有花很长时间,黑白的画面上,穿着风衣的女孩子提着她常用的那个手袋,脚步轻盈地刷卡走出大门,在路过监控的时候,似乎还笑了一下。 这…… 不认识连宝的话还以为是看鬼片。 保安睡意全无,立马摆正态度,不过连宝是主人家,她有卡,她什么时候出去不用告诉他一个保安。 监控不止这一部,外面也有。 十一点多,宾利车在他回来不久后就停在了路边,车牌号被草草遮住,可能也不是想做到天|衣|无缝,只是增加点追踪难度。 女孩子出门后停顿了一下,周棠雨开门出去。雨水把墙壁冲刷得极为光滑,冷冷反射着月光,他轻易地在墙壁缝隙里找到门禁卡。 突然一阵心绞痛。 “周总,周总,你没事吧?” 保安再愚钝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扶住周棠雨。 “连小姐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能去哪,要不要找找?” 敦厚的保安一辈子没和老婆大声吵过架,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生气了哄哄就好了。 他不懂,她从这里出去就没打算回来。 他被抛弃了。 在他以为得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得到的时候。 保安大声叫着周棠雨的名字,急冒汗了,周棠雨的脸色看起来太不对劲了,整个人还在哆嗦,保安寻思着是不是拨打120,不过还是先给周棠雨拉了把椅子。 周棠雨刚挨到那椅子就站了起来:“我不能让她这么走了,不能走。” “对,你得去找她。” 保安也觉得不能让连宝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把她找回来就好了,床头打架床尾和,都是这样的。 “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周棠雨从没想过自己和一个保安商量自己的私事,但他别无所择。 “这个,刚下那么大的雨,连小姐能去哪里?”保安也没有主意。 “阿布,快,再快一点。” 江安高速上,连宝催促阿布再快一点,她总有种预感,慢一点的话就会被周棠雨追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和有夫之妇上|床、利用人性的贪婪控制、利用别人,玩|弄、囚|禁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她竟然在这个怪物身边呆了三年之久,每一件事回忆起来,都像刀割在肉上,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轻松,那来源于今天晚上孤注一投的离开,从此以后就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好的,但你别太着急,蒋先生已经在机场等着,飞行员和航线都没问题,到了就能飞。”阿布回道。 连宝略感安心。 远光灯下,高速护栏的影子飞速向后掠去…… 保安的话一下提醒了周棠雨,下这么大的雨连宝能去哪?她肯定想走得远远的,找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她看天气预报,雨停了……周棠雨陡然抓住了什么! “机场,给我接江城机场!” 周棠雨说完才发觉保安呆愣的表情,他现在的样子疯魔了吧?周棠雨顾不得那么多,放开保安拨打电话,因为过于激动几次才准确地拨出去,不过这为他争取到了时间组织语言,他言简意赅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本来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严厉到接近恐怖的语气令被吵醒的人半点怨气也不敢发。财富和地位也令人们对他趋之若鹜,在得知他的需求后,不问原因不管对错的都一致向他靠拢,于是一个接一个电话响起,一条又一条信息在大大小小的微信群里转发。 效率是惊人的,不过几分钟,周棠雨就锁定了江安机场,并不是江城机场。 江安机场有4条起飞跑道,可以去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周棠雨知道如果他再不快点,他将会再也见不到连宝。 凌晨两时半,快近三时了,据说这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刻。有人沿着墙壁慢慢行走,加班就算了,还下雨。他根本不知道外面下了暴雨,现在雨停了,积水还没下去,害得他只能贴着墙根走,一走就走到这个时候,真怕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不过过了前面那条路就到家了。 这个人打起精神往路口走,刚走到路中央全身僵硬,眼睁得大大的,还没等他迈动他的腿,法拉利就轰鸣着向他撞来——没撞到,过去了。 法拉利撞到护栏上,总算没出人命,这人颤抖着腿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法拉利还在冒烟,他害怕法拉利突然爆炸,那车子忽然响了起来,倒退几步,车头对准马路“嗡——”的一声消失在黑夜中。这个人怀疑他真是撞鬼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狂,不怕死的人? “连小姐,这边请。” 私人飞机也需要安检,不过有专门的贵宾通道。 连宝随身没带几样东西,安检前她把手机卡取出来掰断丢在了垃圾桶里。很快,连宝登上了开往庞巴迪环球7500的专车。这架私人飞机是姑姑去世前订制的,两个月前刚刚交付,正好被连宝用上。 环球7500航程可达一万四千公里,不用停飞就可以直达纽约、伦敦等城市,飞机上拥有四个独立起居空间,包括设施齐全的厨房以及浴室,旅程不要太惬意。 私飞除了安检别的是很宽松的,阿布给了连宝一个联络器,飞行员和空乘都是第一次为老板服务,还没见到老板就先通过联络器向连宝问好,连宝用英语熟练地回复,她会的外语种类不算多,也就英、法、日,连城会得更多一些,七种,还会点希腊语。 “连小姐,前面就是了。”机场专门的服务人员道。 连宝已经看见在飞机上对自己招手的空乘了,终于长长地舒口气。 “连宝——” 男人的声音穿透夜空,让连宝全身僵硬。 不论是护着连宝的阿布,还在站在机舱门口等着的蒋俊贤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一个男人正朝这边奔跑过来。 他的闯入已经惊动了地勤,但地勤没能拦住他,风掀起他额前的头发和衣角,他正加速向这边跑来。 连宝也加快脚步向舷梯走去。 “别走——求你——” 周棠雨发现连宝在跑。他的人生里是没有求这个字的,虽然他手段卑鄙,但多数时间遇到的难题都能被他用脑子解决掉,然而这一刻,周棠雨发现他除了求别无办法。 在发现连宝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生气的情绪,只是那情绪一闪而过,被更庞大的担惊受怕取代。她已经离开过一次,他想经历第二次。 他爱她啊!这是他在路上想明白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为什么她要逃离? 周棠雨不由停下,他的心脏在抽搐,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疼痛的感觉从来没这样清晰过,不能抵抗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死掉,所有的念头都在离他而去,只剩下一个随着本能呼喊出来。 那三个字传过来的时候,连宝走到了舷梯底部,空乘还差四五个台阶够着她,蒋俊贤着急地在后面接应,阿布的手挡在连宝后背保护她,所有人却都像停顿了一下,那声音嘶声裂肺的——听着太可怜了。 “阿布,快。”蒋俊贤最先反应过来。 “不。”连宝松开扶着舷梯的手。 蒋俊贤和阿布眼里闪过震惊。 连宝:“不是,阿布你和我一起。” 连宝没想到周棠雨竟然追到机场,还差一步踢球进门,连宝反倒不急了。 见连宝不是回头的意思,蒋俊贤吐出口气,但根本没法放松,抓着舷梯焦灼地看着连宝过去。 “是因为我说的那些吗?” 连宝能过来给了周棠雨一个安慰,但这个安慰接近于无,阿布横插在周棠雨和连宝中间,摆明了连宝只是过来说两句话。周棠雨没时间浪费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忽然间他就变得很冷静,这可能是出自狡猾的本能,身体自动给他计算出了怎么才能取得好感,稳住局面。他必须演下去,坚持下去。 连宝摇头:“不是,是我对你没感觉了,我不爱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虚与委蛇。 “不爱?你的理想不一直是嫁给我吗?”周棠雨疑惑,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纠缠在一起。 连宝无动于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是什么感受,恶心。” 周棠雨的脸色惨白,他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不过周棠雨清楚连宝不是恶意中伤他,她在表自己的真实感受。所以这才叫人难受,他竟然让她感觉到恶心? 周棠雨完全忘了他曾经也这么评价过别人。 连宝整整手套,不准备废话了。 周棠雨却突然往前一步:“但我喜欢你,从你小时候给蚂蚁打伞,从你跟在连城屁股后面,从我在学校操场看见你……” 周棠雨从没想过他会那么喜欢连宝,他和她其实离得很远。有顾婉华在他只能出国,很多人都以为他在国外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却不知道他在餐馆里刷盘子刷到凌晨两点,接着去送牛奶送报纸。回国后创业,工作到大半夜给员工点外卖舍不得给自己点。连宝来的时候他觉得老天想镐赏他,但他很快发现和他想的不一样,不管他回来多晚,只要他说回来她就会一直等他,她帮他搭配衣服,挑选手表,叫他起床,哄他的起床气,她还会手工编织,自己做些东西送给他,开始他觉得她的手段挺高的,后来发现她是真心觉得亲手做的东西更能表达心意。她对他就像家人一样,爱、信任、自在。这份命运的礼物太丰厚了,丰厚到他改变主意,想和她结婚。 钻戒已经做好了,就在他口袋里,本来就准备今天晚上求婚的,周棠雨掏出钻戒,却见连宝笑得古怪。 “我和你分手,你却想跟我结婚?” “你会答应吗?”周棠雨问。 这是什么强悍的意志? 连宝忍不住道:“周棠雨,你说你爱我,那么我问你,如果我不姓连,不是首富的女儿,你会注意到我吗?不,你不会。” “你说你爱我,那你知道我爱不爱你吗?不,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