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那日苏未毕竟不在,尽管她身份足够,但贸然开口也容易被林氏抓住把柄。 “夫人挂念了,本宫在宫中一切安好,平日里也无大事,气色这才好了些。” “大姐姐今年刚及笄,心性不定也是自然。那日的事本宫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夫人也不用担心。” “只是日后等她出阁了,万不可再这般同人开玩笑,镇南侯府毕竟不是姜府。” 姜清筠笑了笑,回着林氏的话,悄无声息地在她心上扎着针。 “这是自然,臣妇回去定然会好好与清婉说清。” 林氏讪讪一笑,紧紧抓住姜清婉的手,应着话。 姜清筠微笑,同苏未继续往乾源殿走着,林氏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偶尔搭两句话,相安无事地走着。 临了快到乾源殿时,林氏忽然开口:“清筠,先前杜姨娘送你的那尾禁步,你还留着吗?” 第111章寿宴 道长在,不会有事的 林氏的话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那尾禁步来路不明且蹊跷众多,她忽然提起,姜清筠心下也升起几分警觉。 面上仍旧不显,装作讶然,“杜姨娘去世之后,本宫就再没见过那尾禁步,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杜姨娘最初给她的那位玉佩,在禅山寺后山摔碎之后,另一半就不知踪迹。 至于当初她自己假造的那块,辛夷早已经处理了。 林氏之后想找都是找不到的。 “那可能是牧谦之后带走了吧。毕竟是他姨娘的东西,留着到底也是个念想。” 听到禁步不知所踪,林氏努力压下心头的失落,强颜欢笑地说道。 前段时日她收拾杜姨娘的遗物时才发现那封信,这才知道其中的玄妙。那尾禁步,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中。 姜清筠微微一笑,“倒也是有这个可能,夫人之后再问问顾大人。” 语罢,她没再和林氏多纠缠,和苏未径直进了乾源殿。 殿内的乐师已经开始奏乐,朝臣们也都坐回到原先安排好的位置上,时而饮酒时而和自己身边的人攀谈。 今日是太上皇的寿宴,谢景寻便让出正首的位置,转而坐在了右侧的位置。 姜清筠虽然进了乾源殿,却是从两侧绕过去再踏上台阶的,没正大光明地从朝臣面前走过。 自她进殿,谢景寻的视线就始终投落在她身上。等她走到台阶上时,更是亲自起身握住她的手,迎着她上来。 生怕她一不小心会踩到自己裙摆一般。 沈之瑜离两个人不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唇角含着笑,摇摇头,似乎是为两个人的感情感到十分欣慰。 两个人尚且没觉得有什么,却让其他人为这份殊荣红了双眼。 萧婷冉观察着顾牧谦的神情,手暗中狠狠掐了他一下,“羡慕吗?可你现在即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六个月的身孕,让她整个人的行动都有些不便,只能处处小心着。 平日里也只能在府中待着休养,一直压抑着,久而久之,她周身难免带了几分阴沉。 像是已经习惯萧婷冉这般,顾牧谦没理会她,只是给她披好披风,“天凉,你多注意着点儿身子。” 乾源殿内朝臣太多,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萧婷冉知道场合,按捺着没发作,冷哼一声,而后看着歌舞。 而另一边,林如暖紧紧盯着高台之上琴瑟和鸣的两个人,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而后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 * 百官来贺,再加上见到长久不见的平元王,太上皇的心情十分舒畅,一时间多饮了几杯。 “皇兄生辰,臣弟此次回京,特意寻了百年人参和灵芝来为皇兄祝寿。” 平元王跪在太上皇正前方,说罢,他就抬手让人将东西送到太上皇面前。 谢景寻一早就给太上皇送了寿礼,不论私下关系如何,平日里朝臣眼中又如何,明面上该有的也不能少。 也不顾一众人是何等目光,他照常给姜清筠布菜,偶尔侧身听她低语几句回应一下。 “太上皇也快醉了,再等片刻朕就带你出去。” “歌舞不看也罢。” 宫宴上的菜肴来来回回也就是几道,姜清筠晚膳吃的本就不多,各样少用了些就不想吃了。 姜清筠放下筷子,“你是皇上,这样好吗?” “父皇的寿宴,有安王和朝臣在,已经够了。” 谢景寻坦然说着,也十分清楚太上皇的心性。只要有安王在,他就不会过多想到别人。 况且今日平元王也在。 他露过面也就够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姜清筠抬手覆上谢景寻的手,十指相扣,“那我们回毓秀宫?” “好。” 安宁郡主身为昭仪,地位也仅次于沈之瑜和姜清筠之下,坐得自然离两个人不远。 入宫半个月时间,她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没厌倦姜清筠,两个人的感情反倒更好。 这样下去,那她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宠。长久下去,她父王那边定然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思及此,安宁郡主垂眸,遮掩住眸中的狠厉神色。而后斟满一杯酒,借着长袖遮掩在其中放了些红色粉末。 摇晃均匀后,她端着酒朝着姜清筠的方向走去。 “惠妃姐姐,之前是妹妹多有得罪,才惹了姐姐不快。今日借此机会,妹妹特向姐姐来赔个不是。” “姐姐可否能不计前嫌,原谅妹妹?” 安宁郡主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也惹得周围人看了过来。秦太妃皱眉,低沉着声音,“惠妃大度,怎么会同你计较。” “太上皇寿宴,你就别胡闹了。” 说是训斥,却又在捧高姜清筠,让她下不来台,只得答应安宁郡主的话。 “昭仪说笑了,原本就是小事。本宫从前只以为昭仪是在同我玩笑。”姜清筠淡淡笑着,话语间仿若小石子投入江海之中,很快销声匿迹,引不起半分波澜。 没想到你自己却当真了。 后半句话,她没明确说出来,安宁郡主也不可能听不懂。 她还想再诱哄着姜清筠喝下那杯酒时,她就听到了姜清筠的下一句话。 “从前本就不是大事,若是昭仪始终无法释怀的话,本宫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敬昭仪一杯。” “揭过前尘,既往不咎。” 姜清筠声音不大不小,又刚好能让靠前的人听到她的话。 她刚说完,不等安宁郡主开口,她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完之后她将杯盏倒过来,一滴不剩。 不少人都望过来,看着安宁郡主。 事态突变,没料到姜清筠会这样,端着自己亲自动过手脚的酒杯,安宁郡主一时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娘娘都如此说了,嫔妾自然也不会再计较。” 能察觉到其他人看好戏的视线,安宁郡主没有办法,只能应下,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便将酒全部倒入长袖之中。 也顾不得他人的想法,只当做自己喝完一杯酒。 这种烈药,她能喝一口便已经是极限。 “秦昭仪无事就退下吧。” 从始至终,谢景寻神色没有其他变化,也只说过这一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放在姜清筠腰身上。 无声之中护着姜清筠,不曾动摇。 趁着药效还没发作,安宁郡主回到位置上后没多久,就带着婢女匆匆离席。 平元王献完礼之后,就和太上皇随意聊着。多年不见,即便进京之后他去过昭武殿,这种宫宴上,太上皇兴致一高,仍旧拉着他。 谈话间,直到谢景寻和姜清筠离席,他才抬眼望向两个人,眼底神色不明,但也只一瞬便收回目光。 宫宴之上,即便朝臣已经见惯了繁华,但到底逃不过人间百态。 太上皇兴致高,其他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即便到了寿宴临近结束时,离席的人也不多。 台下歌舞升平,久久未断,忽然有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跑来,喘着气,匆忙模样让不少人都皱眉。 “太上皇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太上皇皱着眉,被人搅扰了兴致十分不快,掷下酒杯语气不快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抬头看了太上皇和秦太妃一眼,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在后宫……昭仪和林小姐……” 话语并不完整,而且断断续续毫无关联,但在乾源殿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各不同。 或失望或不耻,亦或者是得意,但都很快都收敛起来,等着太上皇发话。 姜清时的脸色更是难看,紧紧握住酒盏,另一只手被姜承文紧紧摁着,不让他轻举妄动。 沈之瑜面色也不好看,飞快看了安王一眼,而后抢先开口,“后宫之事,本该儿臣负责。” “搅扰了太上皇雅兴,是儿臣不是。” 因着沈之瑜和沈皇后之间的关系,自她入宫之日,太上皇就破例让她喊父皇,自称儿臣。 “你带着人去看看,秦太妃也去。” 毕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太上皇也不想闹大,折损了皇家颜面。他摆摆手,只当做是同意了。 忽略一众人探究的目光,沈之瑜得令之后匆匆带着兰翠和其他婢女离开。 带路的是先前进殿禀告的小太监。 “皇上在哪个宫殿,惠妃娘娘呢?” 路上,沈之瑜询问着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