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不蠢?
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嫌弃了的季无念穿过黑圈来到雪原,左右看看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四周都是雪白的山,一目望去、犹如波澜的白海。海中浪止,只有某处起一点波澜,好似游鱼吐泡、在这壮阔之中几被吞噬。
天地万千,便是修行大道、筑基升灵,他们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无力。
在这茫茫之中,他们改天无路、换地无门,只能是随之起伏、饱受摧残。管你什么少年意气,任他多少豪情壮语,都比不上人口众众、时速飞疾。
为什么?
一道枪击直刺,雪中顿现深井,黑沉阴暗、无处见底。
光不及内,暖不入冰,犹如他站在无极之畔,一身的寒凉、连海风都吹不散。
为什么?
枪尖横去,扫开雪籽飘飘,粒粒似钢珠、又打出一片散点。沉凝看那密密麻麻一片,又是长.枪硬砸,狂一片风雪。
坚石裸露,再难下探,好似他立于寒冰之上,满目的创伤、却连指尖也无法触碰。
为什么?
灵力狂暴,自他周身奔涌,好似在撕扯血肉。眼中有红、口中泛腥,那条所谓大道此时看着是如此模糊,似乎都没有一个所谓的终点。
他义父为此追寻而去,却在那条路上灰飞烟灭,而后墓碑无存、衣冠不拥,目之所及皆是谩骂、竟无人可站出为他说上一句……
为什么?
少年人跪倒在地,手里死死握着枪杆。
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天意无情,世事无公,他心里深知不可期盼他人。可为什么如此之快?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些成长的时间?为什么不能留他一些希冀的盈余?
为什么……连他自己、都如此令人失望?
季无念远远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很久没见这个少年。偃城之后,沉凝一个人面对了所有现状,而季无念偶尔挂怀、却也总是遗忘。
太过习惯了,她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深刻的起伏。
可沉凝不是她。这个孩子第一次踏入世事的残酷,被狂风巨浪打得晕头转向、头破血流,然后无人同情、然后诸多辱骂。季无念可以理解,她只是不再会痛。而用这样的自己去衡量沉凝,她也承认、这不公平。
沉凝是个好孩子,是她看着长大、诸多引导下长起来的少年。他的许多想法季无念都懂,此时看着跪伏哭泣的他,季无念不禁回忆自身,回忆那些独自哭泣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
长风一阵,沉凝霎时间手握银枪、横挡身前。他面前一支尖利相抵,持枪者面容娇俏,三分笑意七分凛。
那只狐妖?
无极少宫主紧咬牙关,之前的压制还印在脑海。“绛绡狐主……”
来人不听,枪尖更前。沉凝不想与她硬碰,灵力一收、打算侧身躲过。可那狐妖哪会放他离开,灵力竟欺身而来,随枪顿指、千钧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