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心情顿时差了。
然而说话的人没有在意大人冷下来的气场。他从水边起身,眼睛里竟是没有之前那般的尖利。他看着月白,呵笑了一声,“神上、是要来赶尽杀绝了么?”
嘲讽的语气配上一点颓然,月白的眉间被他成功拧起。大人现在不是很想说话,直接问,“柬衣呢?”
“……呵,”这对话好像有些熟悉,让对方摇了摇头。他也不想看月白了,只是昂起了头颅,看这里清澈的天。那边没有云,也没有地上的水气,干干净净的、好像触手可及。然而遥远的距离是不可见的,他只能苦笑,“神上关心的、果然只有另一位神上……”
“……”不,她比较关心被柬衣弄走的季无念。
月白对自己又着了道这件事又懊恼又烦躁,对眼前人的耐心也在消减。她完全可以在一瞬间把这人碾成灰烬,现在还在对话的原因不过是她对无夜的一点留恋。之前的账还没有算,月白实在不想听他……
“她是真的死了。”
月白顿了一下。
那人低下头,也没有去看月白的意思。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不甘与无力,让那点微不足道的骄傲显得诡异。
“我趁她不注意偷袭了她,看着她的神魂消散在我眼前……”他想起那时的金色光芒,温暖但又可恨,“虽然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封印了起来,但那样的伤,肯定命不久矣。”
“呵,”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会有多难呢……你们、不过如此。”
月白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那人转过来,看着月白不太好的脸色,反而愉悦,“那好歹、也是你的挚友吧?”
“……”月白不承认不否认,只问,“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神上、你说为什么?”
为灭世之仇,为毁界之恨。
月白知道这个“为什么”,但她想问的、好像又不仅仅是这个。
那人好似是知道月白的疑惑,又或者只是自己想说。低沉的话语一点一点洒向清水,在幻影中撩起一阵沙雾。“当初你们灭世的时候,我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拼命得哭喊,但你们谁也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膨胀和炸裂的天空是黑色和红色的混合,他的声音哪里都传不到,只是在空间的扭曲里消弭。同样消去的还有他的意识,而再醒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另一个地方。
“她把我救了出来,让我帮她重新建造这个世界……”他低声说着,语气中的强烈被压下去,只是隐隐得顶着,“她说这里会是新的家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笑了一下,转过来问月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月白无法回答,看着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