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创世的神上啊……\他笑了,双手背在身后,“生生死死,不过是可以重来往复的用具……”他的头又低下去一些,提起的嘴角划过自己的心脏,“但如果能让我见到故人,我本也是愿信的……”
信她,信创造了一世的她。
他是无夜境的人,他们自创生起便看着那高高悬着的天空之城。那里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神、有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就算天地焚火,就算高城坠落,就算他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也愿意信任这位神祇、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或许一切只是考验,可能之后便是“苦尽甘来”……这位创世的神上救了他,把他从坍塌的无夜里带走,说要给他一个新的世界。
他是信的。
“……可她做了什么呢?”
拆去了无夜的根骨,夺走了无夜的生机。他无力得看着她把无夜的一切用作了这里的养料,重新将恩惠给了别人。
“他们比我们好么?”他问月白,冷凝中并不需要真实的答案,“我们……就活该么?”
月白依旧答不出来,心中甚至有隐隐的愧疚生长。然而类似的对话他们已经进行过一次,对方明显改变的态度实际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虽然月白不知道柬衣当时是因为什么散了神魂,但她们与眼前人的差距,绝不是像他自己认为的那般接近。
这些时间的压制应该已经让他明白,他与神之间的鸿沟,令人绝望。
“……但我还是可以试试不是么?”他笑起来,身边的空气绕着他转。飘洒的花瓣得了速度,一点一点变得疯狂。“我总有一日会突破这个牢笼。我要与你们平起平坐。”
他绝不要再成为神的附庸,他要去争夺他们所拥有的东西。
就算要以这个世界的一切作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可、那是不够的。
月白感受着身旁狂乱的风,哀从心起。
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说、季无念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们同样面对着高过自身太多的敌人,同样奋力得想去抗争。只是一个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有一个却好像仰望着身前、乐观得绝望。
比起那样的深沉,月白对眼前人的同情、微不足道。
神上能给的仁慈是毫无犹豫的出手。她甚至无需武器、在意念间便可以消去这里的狂乱。风停下来,花落下来,水与地的交界变成斑斓的色彩,刚刚嚣张的人、已化作尘埃。
大人看了看四周,依旧是那副安静的样子。这里犹如仙境,这里实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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