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这情况,族里明显也偏心老三。说了要镇场子,实际只有话说得漂亮,堵他们嘴,好事儿一件不办。既然这样,他就少给族里分红,族里占一股,他得三股。余下六股,他分给能向着江知与的人。原先想着,分给颇有势力的族亲,可以省很多事。今晚一见,他觉着势力是可以培养的。比如江玉昭这种门庭冷落,家境贫寒的。她确确实实是江家人,挣钱了能给族里增产。给她了,谁也没法说不是扶持族亲。江致微皱眉:“族里会有意见,到时可能不顺……”江知与说:“做大酱的法子给族长家,他不可能拿去给三叔,和我们同在丰州待着,往年我家贡献不少,能有几分情面。”再把食品加工分给颇有势力的族亲,让他们计算分股去。余下小家庭,各家都能当原材料供应商,多种黄豆,收成能兑成现银,日子也有盼头。算来算去,只是截下了酱油的法子。江知与说:“给玉昭姐姐他们做。”他看得出来,旁桌小辈里,有几个是他父亲挑出来的人。最后,他说:“分出去的,我家就只分红,铺子经营不插手了。”少些接触,也就少些矛盾。提供铺面,则是拿捏了销售命脉。族亲若是掀桌翻脸,他们就清货赶人。他们家暂时专心弄好豆油酱油,再把养殖场办好就够了。商定好名单,他写下来,明天去见族长,跟他把事儿定下。子夜方结束,送走父亲跟堂哥,江知与收拾洗漱,躺进帐子里。初来农庄第一天,又忙又累。素纱帐落下,他在小小的空间里获得了安全感,四肢划水般张合几次,有种终于能独自躺会儿的喜悦。过一阵,他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认床,不习惯。短短几天,他喜欢上夜里有人陪的感觉。江知与捏捏喉咙,闭上眼睛,数着黄豆催自己睡觉。隔天,他起大早,穿着朴素,换上青布裋褐,吃了早饭,带上两桶时鱼,去族长家拜访。没让父兄陪同,他留了信儿先走。夏日天亮得快,晨间一阵微风过,有几分寒凉。半路上遇见了江家的马车,来人是王管家。王管家带着谢星珩的亲笔信来的。昨天只有他在堂屋奉茶陪客,事大,不敢交给旁人转述。碰见江知与,他表情僵了下。江知与见是他来,心里一紧:“家里出事了?”王管家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听话,先不把贺管事来家的消息告诉江知与,等着家主江承海决定。此刻见面,他拱手笑道:“没什么大事,昨晚上跟姑爷说,老爷这几天要去押镖,他想炒些辣椒酱给老爷带着下饭,我刚好带了信,就顺路帮他载些辣椒回府。”一串话里穿一句真实目的,江知与自然把信件跟押镖联系在了一起,便没多问。与王管家分走两头,他出了农庄,王管家进了宅院,熟门熟路找去了江承海的院子。江承海一听贺管事到了,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老三太过分了,他都抢着日子招婿了,明摆着拒绝,装不知道,这事儿就过去了。可老三偏不装,还去他家摆谱,逼小鱼改嫁。“他人走了吗?”江承海问。王管家如实说:“走了,姑爷起得早,去送了客。贺管事暗示没用,直接要钱,姑爷说都用来救济难民了,一文钱也没有了。他走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他又斟酌道:“姑爷吩咐过,昨晚没给他送冰盆,室内也没熏香。”又热,蚊子又多。上了一壶陈茶,早上进去,茶壶都被砸了。江承海听得乐呵呵,连声说了几句“好”,又赞了几声“有种”,才拆开信件。——先前不看,怕是和离书。看完信件内容,老江不认怂,开口就是:“哼,敢和离试试。”谢星珩信件内容非常简单,言语过分理性,乍一看还有几分生硬,字里行间的内容,又感受得到他对江家、对小鱼的心意。他简要陈述贺管事的行为以及解决方式,再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总结而言,江老三暂时不敢撕破脸。他们家能有多少安生日子,全看江老三找“钱袋”的速度快,还是他们找“大腿”的速度快。更是明言道:听说您马上要跟王府合作了,趁机探听点消息。(注:王爷家的傻儿子、不成器的儿子,受宠的那种。)江承海:“……”干啥。他没搞懂。一般而言,走关系都是走实权。这种迂回的关系,仗义几次,就靠不住了。江承海细细琢磨,决定找机会跟谢星珩面谈。书信内容涉及王府,他阅后即焚。王管家看他没表现出怒火,心里稍松口气,详细说了昨晚的吵架内容。能做管家的人,都有过人之处。首先记性要一等一的好,记人记事都在行。吵得精彩,他更是记忆深刻。连着说两回,放开了比划,一人分饰两角,给江承海演了一出。江致微一早起来,没见着弟弟,过来大伯这边,被大伯拉着看了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