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许行之不在场,其他书生默契甩锅,全说是许行之的错。其他方面,他是听陈管事说的,说许行之话少,也不常在给他们读书的小院待着,但办事认真,交代给书生们的记账、对账工作,就许行之完成得最好,从未出错。江知与抬头看上面。好巧不巧,他看见赵铭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四目相对,他跟活见鬼了一样,脚下台阶踩空,差点儿摔着了。难怪不让他们上去!谢星珩捞了他一把,也看上面。谢星珩:“……”好家伙。错怪许行之了。许行之果然有当背锅侠的潜质。他们夫夫俩抬头看了以后,都变了脸色。楼梯上的人,不论看不看得见二楼栏杆,有没有视角盲区,都从众抬头。顾慎行也是个伶俐人,他当即顺着许行之的想法,从最高一级台阶转向,面对谢星珩夫夫俩,笑眯眯说道:“许兄既然跟你们有话说,那我也不好从中作梗,你们同乡叙叙旧吧。”“从中作梗”的用法,让谢星珩很怀疑他的学历。不过这不重要。谢星珩要上去看看。顾慎行顾不上礼节,连着给江知与使眼色。江知与不看他。江知与也想上楼看看。他只是在家里见过赵铭一面,话都没有挑明说,两人刚碰面,赵铭就问了汪汪吃什么,紧接着就是“人狗论”,把他骂哭了。父兄过来,赵铭都没告辞,是被堂哥拉着,落荒而逃。当时堂哥下帖子,是约他来丰州玩,那之后也没联络过,哪来的误会?只能是赵铭过后听说了他们家招婿的消息,会过意了,对那天的行为感到懊悔,又无法补救。年岁见长,空有秀才的名头,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事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自然越想越惆怅。江知与条件也不差。年少色美,家底丰厚,京中还有当官的亲戚,不论那个方面来说,入赘都不亏。赵铭胆气只有那么一点,清醒时,他是比较怂的人,他没有承担事件后果的能力。怪就怪在今天多喝了两杯。他对谢星珩有嫉妒,也对此次科举没有信心。这就碰上了。中秋热闹,灯塔附近更是人声鼎沸,周边的酒楼都爆满,一桌酒摆开,半途里就添人,酒楼里进进出出者众多。他们在楼梯上僵持一阵,就有人催。谢星珩拍拍顾慎行肩膀,也给许行之说:“放心,我是个讲理的人。”一行人上了楼。包间大,里边摆了三桌酒,中间的屏风撤了,人再聚进来,顾慎行阔气加酒加菜,把谢星珩跟江知与安排在东边那桌,都是俞平府人,跟赵铭隔得远远的。他举目四望,没见着江致微,侧身找他书童,低声询问:“你家公子呢?”砚南说:“还没回来。”江致微也接了帖子,考完就过来了,吃酒吃一半,碰见江万川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来看花灯,人跟他打招呼,他只好过去聊一阵。不知被什么拖住了,这时还没见人。顾慎行无奈,只好拉着许行之,一左一右把赵铭架在中间,把他看着。越是这样,谢星珩越是好奇。江知与在桌下戳戳他腰侧,给他使眼色。这些书生都是新认识的,交情尚浅,能这样维护着,他们也该顺着台阶下,不能把场子闹太难看。谢星珩知道的。只要赵铭不骑脸惹他,他能“秋后算账”。科举场上,把同一年参与科举的书生叫“同年”。同年相聚,尤其是考完以后相聚,从考题作为切入点是最合适的。这时的聚会,大家心照不宣的积攒人脉,除非背景硬到一定程度,或者原本就有私交,通常不会照顾个人情绪。提到考题,一下变脸,也不会是他们想要结识的人。这回考试重时务,也是以各地遭灾情况列的题目。这个话题对谢星珩很友好,要是真的讨论经史,他前阵子积累的声名都得臭掉。朝廷以工赈灾的经验只有短短六十年,六十年看起来长,单独论赈灾次数,又少得可怜。地区不同,灾情不同,工种波动大。目前常见的以工赈灾形式,是就地找灾民,朝廷出资调物,让他们自己把安置房盖好。安置房盖完,会再进行灾后清理。这步做完,就是走流程,划地、免税。话题友好,场合不友好。江知与不好插嘴,场内也没别的夫郎、妇人,他没人能说说话。谢星珩便把话题往江知与身上引,说起丰州赈灾的事。这也是他想传扬出来的事,有功就得说。他们不贪赏赐,只为了博一个名声。行走在外,多一层保障。以丰州赈灾举例,再延伸到以工赈灾上,这个工种就能长久发展,让百姓快速的积攒财富,用最短的时间,养回最好的精神面貌。“工种”难寻,所以要因地制宜,根据当地实际情况,比如商行俭的家乡,发展纺织业。比如农庄的豆制品。农产品需要卖出去,才能换回银钱,可以跟商业结合,大兴农商。钱粮有了,再去搞水利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