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郎的农庄现在就是一体式的,主要农作物是豆子,再做豆制品去卖,也把砂石多的劣地利用起来,大规模养殖。他还研究出了一个能增产的法子……”江知与每回听见谢星珩把这功劳扣他头上,都会不自在。是他“凭本事”拿的,是他夫君为了求娶他写的,可到底是谢星珩给的。他说:“有我夫君帮忙,不然我也办不成事。”旁桌上,丰州书生多,听了就笑,说他谦虚。他们前几天就讲过江家农庄的事,事情办得敞亮,他们说起来有面儿。别的地方都等着朝廷来,他们丰州人自己把事情办了。也都是在红榜上有名姓的人,几把铜钱也是善款,说起来底气十足。农庄运营,谢星珩愿意把话题中心给江知与。他不认为夫郎就该待在后院里,只能老老实实处理家务事,当个贤内助。他老婆厉害,就该让人知道。而且正经说事情,他也在场,只要这些书生好意思,江知与就能跟外男讲话。坐西边的顾慎行急死了。他听得心潮澎湃,这些年认识的书生多,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不在少数,真有才干的十不足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局都攒起来了,偏轮落到这个小角落里,守着个痴愣愣的醉鬼。顾慎行两手放桌上,越过赵铭,问许行之:“许兄,闲来无事,我们聊聊农庄啊?”许行之应考前就住在农庄,他家人现在也在农庄里,对农庄所做改革非常清楚。也凭人品认识了些丰州书生,所以听说了江家的抄家事故。抄家的事显然不能拿桌上讲,他就说农庄的变化。最开始接收,到他来应考前的现状。“都是江家小东家一手操持的,大丰收结束前,他哥哥也住在农庄里,跟百姓同吃同住。”顾慎行连声夸:“真厉害,我看他年岁也不大,能撑起这么大的场子,难怪谢兄这般爱护。”赵铭冷不丁插嘴:“他是为了我接济难民的。”顾慎行:“……”你可闭嘴吧!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外面卫兵也多,他真的要硬把人绑走。留这里隐患太大了。不过赵铭说什么?江知与为了他才接济难民的?顾慎行都忍不住想跟他辩一辩。“江哥儿帮的是枫江百姓,谢兄是枫江人,怎么都跟你扯不上关系啊?”许行之麻木放下杯盏。还以为顾慎行是个可靠的帮手,原来也是个拱火的。难怪表字叫慎行。他说:“赵兄想去茅房,我们送他去茅房吧。”顾慎行:“……”旁边发出好大一声“赞”。是同桌的书生们对豆油豆肥感兴趣,江知与阔气相送。这事也有好处。一来可以帮夫君招揽人心,二来可以帮产品传名。他说:“我把你们地址记下,回丰州后,我会给你们捎带豆油跟豆肥。”不用银钱,豆油给他们尝尝鲜,豆肥也都在菜园里试试看。后面的话不用说,要是觉得好,就到丰州来下定。读书人要脸,不想占人便宜。江知与说:“我家开了间镖局,做的走南闯北的生意,我说捎带不是客气,是真的顺路。”假的。哪能顺这么多路。这话说得圆,大家都爱听。后边,顾慎行跟许行之顺利把赵铭架起来,带他离桌。赵铭往东桌看。江知与在书生堆里,没半分忸怩不自在,言笑晏晏,落落大方,得了夸赞也只是一垂眸就接下。往这头走两步,江知与跟谢星珩对视了三次。谢星珩眉眼带笑,不抢风头,坐旁边给江知与拆螃蟹。他根据江知与挑食的情况,判定江知与不会吃螃蟹。难弄,不雅。江知与确实不会弄,他在席面上吃,只吃蟹黄,还不能完全吃完,处理起来麻烦,总装作不喜欢。跟诚哥儿一起吃,他才会拿起蟹腿咬,能吃点蟹肉。他又不会咬,用小刀的功夫都是拆蟹腿练出来的。谢星珩会拆,不一会儿就给他小碗里堆了半碗。江知与喜滋滋吃。这么多人看着,夫君这般对他,给他面子,是真的把他放心上了,怎能不开心?江知与座位的角度问题,没注意到赵铭已经离桌。谢星珩忘不了那么大一个“敌人”,时刻警醒着,许行之他们刚把赵铭架起来,他眼角余光就瞥见了。房门在中间那桌后面,离他们夫夫尚有一段距离。谢星珩偏过头,看了眼赵铭。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确认下情况而已。小鱼正开心,他没必要找不痛快。可赵铭浑身敏感肌,一眼就给他看炸了。人被架着,嘴没堵上,他冲着谢星珩大声嚷嚷:“你得意什么!要不是我让你,轮得上你入赘吗?他先相中我的!”谢星珩脸上的营业微笑都挂不住,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顾慎行忙喊他朋友过来帮忙,不论如何,先把这个醉鬼拉去茅房关着。江知与放下筷子,好好的蟹肉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