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鸭同价,一只十文。结算期是半年。猪崽贵,一只五百文。结算期是一年半。这个时限,是方便不用饲料的百姓。稍微宽一些,他们养肥了鸡鸭,能攒蛋卖钱,不至于刚养大,就捉了卖,没点盼头。猪崽也是。养得足够肥,出栏才能得好价。提前出手,想想都心疼。百姓们议论阵阵,还是要给钱的,但不用现在就给。他们可以先抓了去养,养死了也没关系。最高可以半年结账,一个月攒十文钱不到。还有,他们能养活啊!重要的规则说清楚以后,就是抓客人心理的战术。限时、限量、限购。限时,猪崽只限今日领养。限量,领完就没有了。限购,每家只能选五只鸡,或五只鸭,或者一只猪崽。“来年还有机会,但今年全养死了,来年就不能先领养后给钱了。”怎么可能全养死!百姓们心里否定一句,然后都把视线看向了肥嘟嘟的小猪崽。他们吞咽唾沫,更加渴望,也有一丝忐忑随之升起。猪崽比鸡鸭值钱,养肥了能挣大钱。可养死的概率也大。规则说完,不给他们太多时间思考,又是一声铜锣响。谢星珩退让半步,铺子里出来一列伙计,搬了桌椅,拿了笔墨纸砚,跟着他们后头来的人,作书生打扮,在椅子上坐稳,就有伙计大声招呼:“要领养小猪崽的可以排队了!数量有限,先来者得!”离这么近,还错过猪崽,回家睡得着觉吗!不管有没有下定决心,他们都先挤着往桌前抢位置。县里百姓同样。养猪怎么了?县里也能养啊!到了桌前,问起姓名、村县,有人临场怂了,支支吾吾,不敢养猪。退而求其次,有的捉鸡苗,有的捉鸭苗。也有人魄力足,心想着:养死了算江家的,只不过来年不能先领养后给钱罢了,来年江家还做不做这亏本生意都不一定。尤其是,他们本来没有机会养猪的。碰上就是天降横财,老天爷送银子都不抓住,这辈子都发不了财!咬咬牙选择养猪崽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谢星珩同行进城的人。他们从谢星珩说的养殖技巧里,听说了一件事。江家有兽医,兽医是专门给畜牲看病的。要是养的母猪,还有人给母猪接生,做产后护理,让猪健健康康的。今年一窝,来年还有一窝。这样子的条件,都能养死猪崽,他们也不用奢望下回再养了。登记完,都怕江家反悔。他们一个个,把猪崽紧紧抱着。铺子里卖杂货,掌柜的会安排,把竹篮、背篓都放在了显眼位置。这类手工制品很便宜,三文钱就能买一个。搁在平时,他们舍不得,得空了自己就能编。今天却都买了竹篮。背篓背后面,看不见猪崽,他们不放心。竹篮拎着,能把猪崽看在眼里,他们安心。这头结束,自然是去李家油铺子报喜,好让家人知道,江家是真的不要钱就能领猪崽!此时的李家油铺正闹腾。街上十个镖师,不进铺面不拉人,站原地大嗓门喊:“江家杂货铺今天搞活动,每家每户可以领一只猪崽回家养!”真话说一半,也叫真话。抢客源,要快准狠,一下拿捏住广大顾客的心,要让县城的百姓,都对此有强烈的渴望。鸡鸭办不到,让猪上。有百姓意动,排队也是闲着,跟着喊话的镖师一问一答,配合之默契,像极了谢星珩请来的托儿。这般贴脸,李玉阳恼火得不行。店里的小厮、伙计,都是清瘦型,少有壮实的。把护卫叫来充数,也赶不走正经习武的镖师。推搡一番,李家急,江家乐,镖师们应对游刃有余,还要“救一救”差点被波及的无辜百姓,再骂骂李玉阳。“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对客人动手!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不来买东西,你们哪能挣钱?给你们的,你们收了不算,还管他们养不养猪啊!”话术都是谢星珩起草的,大意不错,他们能随意发挥。顾客是衣食父母的论调,百姓们哪里听过。他们都给听愣了。李玉阳气急败坏,不接这口黑锅:“我管他们养不养猪!你们抢客抢到大门口来,江家穷死了吗!不要脸了!”嘿,到底是谁家不要脸?镖师们翻白眼,乐得跟他吵吵。都说和气生财,这般吵闹,李家还动手在先,揪着李家伙计打客人不放,都能让排队的百姓心思动摇。只等一个机会……机会是,先领养了猪崽的人,前来找亲朋好友。李玉阳要留客,大声算账,说江家不可能白给,绝对有阴谋!门前排队买油的人,听了半天吆喝,没有急着走,都是因为这消息的可信度太低。街头进来一批挎着竹篮的人,他们笑脸洋溢着满满的激动幸福,嘴里喊着不同的名字,人群里有人回应。这条街人多,外头的人不急着进去,怕挤坏了猪崽,都大声喊话:“快来!我们先回家!先把猪崽送回去!我真的领到了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