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说话,是怕腼腆的农户们,不好意思问他。等他说鸡苗鸭苗还有猪崽,都是不要钱领养的,农户们瞬时不腼腆了。他们有的性子好,笑呵呵说:“你这人,别看我们是乡下来的,就哄我们,哪有不要钱就能抓鸡苗鸭苗的?那可还有猪崽!”有人当即脸色不好看:“你做什么说这种话?拿我们当傻子?”谢星珩无辜脸,懵懵然:“我哄你们做什么?你们看见了,我刚才是从他们马车上下来的,他们东家大清早去农庄拉来的小崽,你们不都看见了吗?”看见了,也不能说明是真的啊。开春了,城内有鸡贩子,他们今天难得进城一回,买完油,也有要去捉鸡苗跟鸭苗的。那么多,别说不要钱了,卖都卖得完。他们神色狐疑。谢星珩被他们看得急了。“怎么不可能?丰州江家听过吗?开镖局跟杂货铺的江家。乡里乡亲的,哪能骗人呢?”江家名声大,是丰州三巨头之一。这两年出尽风头,又是招婿,又是接济难民,江家小哥儿还获封了勇士,府门上都挂着御赐牌匾。江家那个赘婿,还考中了举人!去年里,江家搞科普活动,说朝廷赈灾的流程。乡里人也都听说过。更别提他家差点被抄家。这名声可太响了。他们家放话,百姓们信。可他们怕谢星珩是胡编的。谢星珩看他们表情,话风转换自如。他摇头失笑:“我骗你们做什么?说起来,这件事是我没办好。”咋又成他没办好了?百姓们不懂。谢星珩叹气:“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江家赘婿,这次送养鸡苗猪崽的活动,是我夫郎想给乡亲们做点好事,哪成想,你们根本不知道!”同行百姓愣住。谢星珩脸色闪现过一丝尴尬:“实不相瞒,我下车跟你们搭话,是以为你们要去我家铺子里领猪崽的!”百姓们:???居然是真的吗!结伴进城的人,多数是同村、邻村的,所隔间距不远。聊天时,只有三五个人应话。听到这里,附近人都急了,抢着问话。问得最多的是:“是不是真的啊?你别骗我们啊。”其次是:“会不会有什么规矩?我们也不懂……”不要钱的猪崽,谁不想要。关键是能不能要得起。谢星珩又一次叹气:“你们居然真的不知道……”路上不宜解释,尤其是人员少,阵势弱。谢星珩指着城门道:“是真是假,我们到城里,一看便知。”他大大方方邀请:“说实在的,你们现在去李家,要排很久的队。站那儿也是闲着,跟我去看一眼,你们不亏。”这次来买油的人,多数是年轻夫夫、夫妻同行。谢星珩看他们还犹豫,帮他们决定:“你们可以分头行动。先叫人去油铺子排队,另一个去江家铺子看看。”他们想想,点头同意了。人员以家庭为单位分开,又以村落为单位集结。每一组里,三种性别的人都有。进城后,去买油的那组人,还听嘱咐,叫他们多少留点钱,别花光了。谢星珩笑道:“这种好事不常有,反正养鸡养鸭又不要钱,花光就花光了。”他是江家赘婿,却让百姓们去李家多多采买,他们都听笑了。只要是人,就不喜欢别人插手他们的钱财。不喜别人过问数额,也不会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教他们应该怎么花。谢星珩说了一路的江家,此时要么不插话,要么就顺着说,不可以把话题继续拐到江家。这番应答,再加好感。李家铺子在南边,跟江家的东区隔着街坊。到路口,两拨人分开行动。谢星珩一路领着他们到江家铺子,只跟他们讨论养殖技巧。他们没想到谢星珩还懂这个,聊得很是愉快。到了铺子,听里面的掌柜伙计,都喊谢星珩姑爷,他们才真正信了谢星珩的话,眼睛望着已经摆在铺面门口的数笼鸡鸭猪,眼神热乎乎的。芋泥啵啵沿街还有百姓好奇观望,说江家的杂货铺名不虚传,竟然连活物都卖。而江家今天的开战信号是:谢星珩抵达铺面。李家活动有三天,让他们一两个时辰又何妨?前门铜锣一响,后院就有十个年轻力壮嗓门大的镖师,带着巴掌大的锣鼓,飞足往李家油铺狂奔而去。抢生意了!抢李家的生意!这种大喜事,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参与的!他们还要内部竞争,卷到一文钱都不收,这事白干都乐意!没别的,他们爽!在他们去李家的路上,逛小集门口,谢星珩拿着纸筒卷成的简易喇叭扩音,跟门前聚集的人说:“闲话少说,我知道大家都好奇门口这些鸡鸭猪是怎么回事,你们且听我细细说来。”规则是他跟江知与说过的,对着百姓们,更加简单直白,少弯绕。先领养,后付账。养死了,不赔钱。养活了,是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