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姓周,她的儿子叫余川,初中二年级,她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她说自己的孩子以前不会这样,只是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丈夫的脾气不好,平时对孩子相对会严格一些。
前几天两人发生口角,孩子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如果家里大人拿了钥匙来开门,他就会在另一头将门把手紧紧拉住,不让人进来。丈夫本来打算踹门,被她给拦下来了。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二
两天后,她还是要请我去她家一趟。她说原本说服了孩子,但不知怎么回事,到了下午他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怕是只能要我过去试一试了。
到了周女士家,出来迎门的是周女士。她的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不太想说话,只是稍稍对我点头问好,随后又变回严肃的模样,顺手点起一支烟来抽,还礼貌性地递给我。
我摆手谢绝。
吐出一口烟圈,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既然老师你来了,那去试试吧,看他会不会出来。”
随后他走到一扇关闭的房门前,狠踹了一脚,说:“老师来了,快点出来!”
我赶忙上前劝说:“没关系的,不用这样喊他,我来和他说说话。”
我不知道我的话会不会起作用,而房间里的男孩能否对我做出回应,也有可能我在这里等上一小时也毫无进展,但我还是得尝试,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如果他在里面有听到外面动静的话,他会知道我就坐在门外,不是随意的喊话,而是在诚心地等待。
“小川,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好,我叫陆宇,是你母亲联系的咨询师。不知道我这样说话能不能让你听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回答。”
我等了一会儿,没有响动,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我们的对话是保密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私下把你说的话告诉你的父母。”
然后,是沉默的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我忽而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房间的门从里面解开了锁。
一定是余川从里面转动了一下门把手,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从外面打开门进去了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门打开,或许是他还不想表现得那么积极,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防御开始松动的表现。
我站起身,轻轻转动门把手,门真的开了。
“小川,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没有回应。
我缓缓将门推开……
门内的空间逐渐向我展开,我逐渐由陌生到困惑,再到惊诧。
我完全蒙住了。
我看不懂眼前出现的景象,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我在周女士的家里,刚刚就在她儿子的卧房外面。
对啊,我开了这间卧房的门,可是怎么……我是出来了吗?
我转身,想重新开门回到客厅去。然而,当我转过身去,那扇门却不见了。我往前伸出手,摸到的却是空气,似乎背后从来都不曾存在一扇门。
怎么了?
刚才明明……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还是……
我揣测着各种可能。
这个时候,我的肩膀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我转过身,却见一个人站在我的背后。我吓了一跳。
“喂,你在这里干吗?要进去先取号。”
那人说完,就走开了。他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帽子,身着制服,应该是某家公司或单位的工作人员,像是保安或者大堂经理之类。
这么一想,我才注意到眼前的景象,的确很像是某个正规机构的办事大厅。在我的前方,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排工作人员,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埋头工作。在他们的面前,坐着形形色色的客户,他们正在帮助这些客户办理某些业务。在我的左边有四排长椅,椅子上坐满了取号等待的人。还有一些人没有位置坐了,就站在旁边等待。
这场面像极了银行大厅,或是医院门诊。
然而,与我们熟悉的办事机构不同的是,这里的环境,要摩登得多。或者说是魔幻感,未来感。我不知用什么词更准确。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全在一间白色半透明的玻璃房里,外面等待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工作情况。在这间玻璃房的后面,是一幢巍然屹立的大楼,这幢大楼和前面的玻璃大厅相连,我时不时地看见有人在那排柜台办完事以后,起身走进后面的那幢大楼。
大楼也是半透明的,整体呈湛蓝色,间或有灰白两色相称。就像一尊被放大的水晶雕塑,甚是美观。越往上,楼层面积越小,最后形成一个小尖顶。
“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性走到我身边询问我。
“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连自己怎么来这儿的都不知道,“我是来找余川的啊。”我苦笑。
这位女士显然是听见了我的自言自语,她又靠近了我一些:“您是说要找余总吗?”
“余总?”我转头看她。
“您好像提到了余总的名字。”
“余川吗?”
“是的,您要找他吗?来,这里取号吧,等会儿到您的时候,您要问下业务员余总今天是否还有空当可以接待。”
我云里雾里地被她领到一台自助机器旁,她在机器的屏幕上按了几个键,机器的出票口便打印出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印着一个序号。
“九十八号,前面还有二十位,请您先等一等吧。”她往旁边等候区,也就是长椅区域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