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是吼了,但她还是怕的,拿镰刀指着郝甜的那只手,抖得厉害。
“对,容不下你!”随声应和的是郝老婆子的小女儿郝冬,她是郝老婆子的跟屁虫,狐假虎威的时候都有她。
“咱大昱的军规可是不许女子从军的,郝甜,你个女儿家家的,嫌命长也别上军营里去胡闹啊!这下犯了军规,保不齐还会连累到我们。”郝老婆子的大女儿郝春一脸嫌恶,语气尤为不善。
“对啊……”
“是啊……”
大房的人振振有词,叽里呱啦控诉了一大堆。
这些人倒是接受能力强,不仅很快就接受了郝甜是个女子的事实,还会用这个事实对郝甜进行人身攻击了。
郝甜静静地坐着,目光森冷,不为所动。
大房的人见状,忐忑互视,又被二人的气场震慑,终究是不敢上前。
这光打雷不下雨的,郝甜很是厌烦,她催促,“废话少说,奔重点。”
说话的声音不大,冷漠的语气却让众人直打哆嗦。
“村……村长,你来说。”郝老婆子把村长推了出去。
“哎……你……我……”村长被推出来当枪使,老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郝老婆子一眼。
郝老婆子的嘴皮子开开合合,村长看懂了她那蹩脚的唇语,跺跺脚,把心一横。
“那什么,郝甜啊!你犯了军规,你该有自知之明的吧?”村长状似颇为无奈,以及非常为难。
自知之明啊?
还真没有,咋滴!
郝甜不接话,等着后续。
村长没料到郝甜如此冷静,他准备了一箩筐应对的话,可对方不按他的套路走啊!
“郝甜啊!你大阿奶说犯了军规是要杀头的,保不齐还可能株连同族,郝家的人都怕被你连累,而我们小虾村,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咯!”村长硬着头皮,边说边盯着郝甜看,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郝甜却毫无动作,只稍稍抬了下眼皮,示意村长继续说下去。
村长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密汗,豁出去了,“你大阿奶已经把你从郝家的族谱上除名,并且从即刻起,你也不再是我们小虾村的人了!”
除名?
郝老婆子作为郝家现今辈分最高之人,好像确实有资格这么做。
村长见郝甜不为所动,试探一问:“郝甜,你可听清楚了?”
“就这样?”郝甜回神,反问一句,她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当然不止!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郝家的人,你不能住在我郝家,我郝家的东西,你一针一线都不能拿走!”郝老婆子憋不住,抢先出言。
郝甜玩味一笑,原来重点在这,打着怕被连累的幌子除名她,不过是为了夺家产罢了。
也对,大房觊觎二房的家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房的人现下就剩一个郝甜,她若还是男娃,这一脉还能传承下去。
可她偏偏“变”成了女娃!
人单势微,最是可以轻易打压,甚至驱逐!
简直是天赐良机!
大房的人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咳咳咳……你也不能留在我们小虾村了,这是你的户籍鱼符,走吧!”村长随即接话,将一块鱼骨丢在郝甜脚边。
郝甜拾起鱼骨,手指摸索上面的名字——郝甜。
其实郝甜的阿爹当初给她取名是“郝田”二字,只不过大阿爷给她入族谱那天喝了点小酒,醉醺醺的头脑发昏,把“田”错写成了“甜”。
大阿爷好面子,拒不承认是自己手误。
好在“郝甜”与“郝田”同音,在不认字的村民眼中,都一样!
村民们都知郝甜名字的来由,因此,这个女娃的名字并未让人对她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鱼符是自己的没错了,尾端的“小虾村”几个字被磨了去,这是真把她除名以及驱逐了。
郝甜抓着鱼符的手指紧了紧,她环视众人,目光冰冷。
论打架,她前世可是一把好手,现下若是未受重伤,她也不把眼前的这一群庄稼汉放在眼里。
再说,单凭胖牛的战斗力都能把这群人秒成渣渣。
可是,眼前这事明显不是干一架就能摆平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从不自找麻烦。
郝甜将鱼符收入怀中,“胖牛,拿上大将军王赏的东西,叫上李婶,咱们走人。”
胖牛一阵风似的卷进屋,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来。
背上背着,肩上扛着,脖子上挂着,手上提着……俨然是座包袱山了。
郝甜和众人:“……”
“大将军王的赏赐,你们可要检查检查?”郝甜都不知道大将军王竟然赏了她这么多东西!
大房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真敢上前去检查。
先前那群兵差确实是搬了好多东西进门,大房的人虽然眼馋,却也真是不敢抢。
抢二房屋里的东西最多遭几句骂,几个白眼。
但抢大将军王的东西,那可还有命活?
“不检查的话,那我们可走了哈!”说罢,郝甜抬步向前。
大房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才走几步的郝甜却突然转身,“忘了说那句话了。”
大房的人齐齐一凛,汗毛倒竖。
郝甜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道:“老子还会回来的,你们也会后悔的。”
适用于此情此景的这句话还是要按例说一下的——不说不舒服斯基。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语气中不含半分威胁,只是平淡无奇的陈述那般,在场的众人却莫名觉得脊背森冷,寒颤连连。
大房的人呼吸一滞,在郝甜走到近前的时候,纷纷握了握手中的“武器”,无比防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哆哆嗦嗦却也异常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道。
胖牛和李婶紧随其后。
三人就这么不吭不卑,云淡风轻地扬长而去……
大房的人傻了眼,就这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