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官家设的驿站,客人不多,大厅内长公主无心的喝着茶,眼神却不时的看向二楼,有冲上去的冲动,她的周围站着众多武士。
片刻,只见小蛮走了下来,长公主嗖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士桢哥哥怎么样了?”
“回公主,公子己睡下了。”
长公主面露失望之色。
小蛮瞟了眼她,又说道,
“公子是累了,明日公子定会前来拜见公主。”说完,又“咚”的一声跪下,长公主吓了一跳。
“小蛮代公子谢过公主的搭救之恩……老爷夫人闻听公子出事,急出了病,只好让小蛮前来打探消息,幸得公主四处周旋……小蛮也代老爷夫人向公主磕头。”
“快起来……”
长公主急急的扶起小蛮,这个沈士桢身边的贴身丫环,她一向都给予好脸色,“这是本公主应该做的,本公主……”
长公主脸色红了红,一时不知如何接下话来。
她的心思,小蛮怎能不知,她低头垂眸。
片刻长公主吐了一口气,“你也刚到苏州,士桢哥哥还需你的照顾,你好好休息吧,本公主先回去了。”
小蛮点点头,长公主再次看了看二楼,不舍的走出了驿站。
长公主的马车刚离开,徐安年忐忑不安的来了,在门口徘徊了片刻,自我鼓舞一番,这才大步踏了进来。
小蛮悄悄的打量她,领着她去见沈士桢,沈士桢刚好做完画,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紧锁,沉思不语。
徐安年呆了呆,士桢,我们又见面了,今日的你与大牢中不同,但不管置于何处,你都是那么的好看,和五年前一样,那个沈家儿郎,风华俊彦,一身青衫不沾红尘繁华,就如这苏州的细雨,丝丝袅袅,朦胧缥渺,洁白无暇,美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沈士桢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徐安年立即收回眼神,
“沈公子。”她客套的行了礼,压制住心情的激动。
沈士桢没有应答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细细打量。
半响,才说道,
“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还是透着疏离,徐安年嘴角扯出不易查觉的微笑,自嘲道,我还在期盼什么?
同时也有一股怒气横生,她很想上前两步,抓住他的手,恨恨的问上一句
“士桢,你还记得小渔村上的徐安年吗?”
然而,她又被这一想法逗乐了,不由得轻笑出声,瞬间,眼神一片云淡风清。
“宋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她开门见山。
她又看着他,眼神并无刚才的痴迷,反而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诧异,随之又是一丝轻蔑。
徐安年悄悄的握了握手,好吧,让你看出来了,老子帮你,其实也动机不纯。
她再次拱手一拜,“还请沈公子能为宋某引见大皇子。”
沈士桢微微惊讶,眉头紧皱,抿嘴不语,眼神一闪而过的了然,原来如此。
徐安年也是一阵心跳加速,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自己的身份,若是他问起原由,她该如何回答?
果然,沈士桢问道,
“哦?为何?”
“宋某自是有事相告。”
她还是未说出真像,这本与他无关。
“恕沈某不能。”
徐安年嗖的抬起双眸,惊讶,微怒,不敢相信。
“沈公子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沈士桢一窒,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
他叹了口气,脸色柔和了几分,徐安年眨眨眼,他是何意?
“安儿,回去吧。”
徐安年身子一颤,险些摔倒,他刚才说什么,他说安儿?他好像在说安儿,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认出了她?
激动,委屈,喜悦,惊讶,乱七八杂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拥来,堵在她的心口,出不来,退不去,她想哭,想笑,想尖叫。
然而她却是生生的愣在一旁,像个傻子,只是紧紧的看着他,直到他的眼神露出怜惜,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不管不顾的冲到他的面前,紧紧的抱着他,亲人呀,除了父母,你就是我的唯一。
她哭了,哭了难看,难听,撕心肺裂,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洒在他的胸口。
他笔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安年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掩示不住喜悦的心情,有了你,我不要害怕。
瞬间,四目相对。
“士桢,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吸了吸鼻子,哭得像个孩子,她的声音居然还有些颤抖,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徐安年吗?沈士桢思绪回到数年前,那个总爱黏着他,一脸笑嘻嘻,胆大妄为,总是那么令人讨厌的徐安年,
她说,“士桢别怕,以后我就罩着你。”
她说,“士桢,你快些长大,我带你仗剑天涯。”
他呲之以鼻,谁要和她仗剑天涯?
“少年不知愁滋味”,形容她再合适不过,可如今,她的眼神悲伤,迷茫,渴望,甚至小心翼翼,犹如受伤的小狗,没有了儿时嚣张与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