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年背对着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想起以往的一切,如今是逃不了,避不开,她能怎么办?
爱,恨,悔,交织在一起,让她筋疲力尽,谁能为她父母买单?她又该去怨谁?
突然,她神色颓废起来。
只听身后的他又说道,
“我们暂时放下恩怨,好不好?……我也不逼你,现在,你担心的是宁西的案子,但我更担心凶手的目的及背后的势力,不管是否与太子有关,他们危及到了大梁的安危。”
“你可知,这次若凶手得逞,图纸流失到敌国手里,敌人很可能利用它对付大梁,战争一起,百姓流离,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那一慕。”
“此事与李宝有关,我并非信口胡语,以你的聪明,可猜得一二,李宝就在京城,他的目的大家都知,因而嫌疑最大。”
“接下来怎么做?定是全力搜查他的下落,他或是敌国奸细,或是仅为私怨,这一切都要找到他才能证实,若是让皇上先行找到他,可想后果如何?你不会看着他出事吧。”
“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找到李宝或许就能找到宁西身亡的真像。”
“不会的。”徐安年接口道,“李宝不会伤害宁西。”
“但是,此刻,他才是案子的突破口……大家都想知道真像,也算为了馨儿。”
公主?徐安年转过身,
“她真的失忆了?”
柏洵说道,
“总之,她变了一个人,不言不笑,只要一问起坠崖之事,就会激动,发脾气,太医说,恐头部受伤,让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我总觉得馨儿与他之间并不简单。”
听言徐安年叹了口气,她与李宝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能知道李宝的行踪吗?皇上找到他,必定会杀无赦吧。
她也觉事情紧急,此刻,的确不能只顾自己的恩怨,于是徐安年冷静下来,
“我要去宫里看看她。”
“好,我来安排。”柏洵一口答应。
徐安年拒绝,
“我自己可以去。”
柏洵道,
“皇上己下了令,禁止任何人接近公主。”
徐安年哑然,片刻又道,
“我去找三皇子,他去看公主,皇上总会允许吧。”
柏洵有些难受,她就如此与他疏远吗?他垂了垂眸,
“那我送你去见三皇子。”
徐安年瞪着他,这人真是……
柏洵去牵马,见着她一动不动,有些无奈,
“你骑马,我跟着。”
于是,这一慕出现在京城大街上,真的很奇怪。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上坐着一位素衣姑娘,这位姑娘,长相清秀,一看不咋样,再看还不错,三看离不开眼了。
只是可惜很少有人看第二眼。
而这位锦衣公子,带着帷帽,虽然瞧不见面目,但这身姿挺拔,步伐矫健,更引起众人的好奇,猜想着那帷帽下是怎样一幅倾国倾城的容颜。
徐安年起初很不自在,最后倒也觉得出了一口气,堂堂福王殿下为他牵马,何等荣耀,瞧着他的背影,倒恍惚起来。
“爹爹,娘亲,我怎么就恨不起来呢?
当初刺了他一刀,现在想想就觉得害怕,如果他真死了,我又能过得坦然吗?”
她不由得伸开双手,微微发抖,这双手曾把匕首推进他的身体。
失神之际,突然马儿颠簸,她重心一失,双手也没有抓着马缰,她惊呼一声,就摔了下来,柏洵眼快手快,伸手去扶她,谁知,被带着倒地,她压在他的身上。
即使有人肉垫,并未伤着,她也惊魂未定,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她却吓呆了一般,而他佳人在怀,自是心跳如鼓。
周边围了一些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徐安年嗖的回过神来,脸色通红,柏洵一把抱起她,放在马背上,随之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终于还是靠在他的胸前,他的温暖包围着,令她心跳加速,
到了宫门,徐安年慌忙跳下马,直直往前走,柏洵在她身后,有宫卫迎了上来,点头哈腰,
“王爷进宫来了。”
柏洵没有应答,而是把目光放在徐安年的身上,她是三皇子老师,有进宫符牌,宫卫放行,她步子很快,瞬间己消失在眼前。
“王爷?”
宫卫提醒,柏洵瞟了他一眼,
“嗯,本王来看贵妃娘娘。”
对于福王与徐安年共骑一马,众多宫卫自是看到,数月前,福王为了她长跪于御书房殿外,两天两夜,直到皇上松口,没有下罪她,反而任她为博士,主女院教学,福王才离开。
那时,宫卫们己有传两人之间关系不同一般,如今又瞧着这一慕,个个心里似明镜。
公主宫殿。
长公主独自坐在铜镜前,瞧着镜里的自己发呆,两个宫婢互视一眼,又各暗叹一声,这时贴身宫婢紫红,端着一个食盘打帘进来,
“公主,这是你喜爱吃的糕点,刚做好,还气呼着呢。”
长公主瞟了一眼,顿时眼眶就红了,这种糕点,他曾给她买过。
紫红吓了一跳,
“公主怎么了?可有那里不舒服?”
长公主摇了摇头,
“搁着吧。”
紫红心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自从公主回宫,真是性情大变,常常闷坐着,一言不发,这与往日判同两人,她们做奴婢的越来越摸不准主子的脾气,更不敢胡乱猜测,只得尽心伺候着。
不过公主回来,她们也是高兴的,虽然这位小祖宗,架子大,脾气怪,可实在是没有坏心眼,伺侯这样的主,比伺候那些嫔妃好多了,并且公主大方,赏识她们的钱财,物品,比其她宫里的人多了去,公主又极为护短,谁要是欺负她这宫里的人,不管是谁,她准要去闹上一闹,因而,众人对她也是巴肝巴肺的忠心。
见着她在外受了苦,恨不得代为受过。
见着公主起身,几人急急打起帘子,拿的拿裘衣,拿的拿暖壶,公主走出屋子,站在宫檐下,外面艳阳正娇,积雪开始融化,春天快来了吧。
紫红心疼她,劝慰道,
“公主,还是进屋吧,别看此刻日头正,可冷着呢。”
长公主淡然,
“无防,本公主想出去走走。”
几人只有紧跟着她,一步步朝院子走去。
徐安年推着三皇子来到公主宫殿,就瞧着她坐在凉亭里,盯着一株红梅出神。
宫婢上前行礼,三皇子制止,挥挥手,宫婢退至一侧。
“皇弟见过皇姐。”
三皇子坐在轮椅上,行礼不便,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微臣徐安年见过公主。”
公主投来一眼,看向的却是她。
“你……”
徐安年上前一步,
“公主可还记得微臣。”
公主目光一闪,
“当然记得,你不是宋怀安吗?”
徐安年道,
“那是微臣的笔名。”
“笔名?”公主不解。
徐安年笑道,
“此事说来话长,容臣慢慢给公主说,可好?”
她必竟是与他故人,公主暗自想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三皇子。
“你是柏检?”
“正是皇弟。”
“你来看本公主做甚,本公主与你不是很熟,你先退下吧,宋怀安留下。”
三皇子苦笑,徐安年眨了眨眼,公主虽然忘记了一些,但性子并没有完全改变。
三皇子告辞,也正是徐安年希望的,徐安年说故事很长,两人又进了屋子。
这故事的确很长,徐安年从她十岁开始说起,整整说了一个时辰,其中少不了逗趣打晖,公主殿里温暖如春,又是美食美酒,犹如五星级酒店,她倒是自在。
公主也听着起劲,双眼灼灼生耀,脸上出现少见的笑容,众宫婢见着,心下高兴,暗忖,徐大人不愧是女博士就是有学问。
最后公主笑道,
“你欺瞒了父皇,父皇没有杀你,还给你官做,徐安年你当真有本事。”
徐安年听言却长叹一声,
“若不能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做这官又有什么用?”
“所爱的人?”这几字对公主来说特别敏感,她不由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