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的说道。
“你放心吧。父皇暂时不会对李宝怎样?”
徐安年看着他,只听柏洵又道,
“难道你没有发觉,李宝犯了此等大罪,父皇还未有处决他吗?”
徐安年恍然大悟,急急的点头,
“皇上的意思?”
“暂且不知,或许与当年李大人之案有关,李大人夫妇生前对父皇有恩,父皇手下留情,若是馨儿……难免李宝不被斩首。”
“既然他们对皇上有恩,皇上又何须会杀了他们?李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她真是被仇恨冲晕了头脑。”
徐安年咬牙说道,
柏洵嚅嚅唇,一些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现在还不能说出,李承照夫妇的死是师傅所为,这关系到太多的人,他要一一查清。
“安儿。”他突然一本正经,冒出这么句话来,“相信我。”
徐安年不太明白,胡乱的点点头。
行宫没有牢房,这是一间灰暗的木屋,四周都是守卫,十分森严,推开木门,“咯吱”一声,有些阴森。
木屋里没有床,只堆了些干草,一盏油灯挂在墙上,闪着微弱的光。
徐安年瞧见一个身影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
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
她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且怒且悲。
此刻己无法用什么来形容他,他就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息。
李宝感到有人靠近,缓缓的微睁双眼,随后又闭上。
“她死了吗?”
微弱的气息,让人觉得他随时会撤手离去。
“还没有醒来。”
她见他,眼皮微微一动,
“若她走了,麻烦来告诉我一声。”
语气中竟是无求生欲望。
徐安年瞬间就流下泪来,又十分生气的抓起他的领子,大声说道,
“你给我起来,你这样算什么?你是巴不得她死吗?你自个儿求死也要拉着她吗?”
“我曾告诉你你父母的案子有很多凝点,你为何不听,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吗?”
“你可知,冯大人己经说了,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只是想逼你们离开京城,不要卷入朝堂之事,他根本无法证明你父母的死与皇上有关,一切只是谣言而己。”
李宝却无动于衷,身子却微微颤抖着,任徐安年把他拖起,又把他丢到地上,她扬起手掌,却久久未能打下。
她重重的捶在地上,又抓起干草,扔了他一身。
他也是洁净之人,如今的他与大街上的乞丐又有什么不同。
徐安年坐在他的面前,恨恨的擦了擦泪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公主命是保住了,额上留下伤疤,这不是严重的,她的一条腿伤了筋骨,以后都怕要坐在轮椅上了。”
李宝听了,无声痛哭。
“她是怎样一个人,你还不清楚,若是不能行走,面额受损,她还能如何?”
徐安年说完,就见他突然在捶打着胸口,一拳重一拳,甚至吐出血来。
徐安年扑上去,拼命压着他的手,想不到,他两日不进水食,力气还能如此大,她气毛了,放开他,
“好,你求死,我马上去给你拿把刀来,你死了,我敢保证,公主也活不了了,如此正好,你们在黄泉下,再做对苦命鸳鸯,也是一段佳话。”
徐安年起身欲走,脚下被李宝扯住,
他微微抬头,看着她,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救活她,她没了容颜,没了腿,可还有命,她是公主,她能好好活下去。”
徐安年冷笑一声,
“若她没了你,也能活着,我自会尽力救她,若你死了,她也寻死,我什么也不会管。”
说完脚一抬,大步离去。
次日,徐安年打听到,李宝开始进食。
皇上又审问了李志等人,并且谈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李志出来后,在牢房里大哭,一头撞墙,被发现后,救醒。
又过了两日,原本好转的公主又开始咳血,仍旧未醒,嘴里说着胡话,并且发起了高烧,情况再次危险,宫里的太医与良药还未到,随行的太医束手无策,血莲己经用完,幸尔有泰县县令拿出府内珍贵药材,可又怎能与皇宫中的相比,公主只能靠柏洵与夏璟分别输入内力于体内续命。
徐安年紧紧抓着柏馨的手,凑近她的耳边,听清了她的话,转身就寻皇上而去。
“皇上。”徐安年跪在他的面前。
德庆帝为了柏馨己憔悴了一圈。
“臣恳请皇上放李宝出来。”
什么?德庆帝大怒,把手里的茶盅扔在她的脚下,热水溅到了身上。
“联恨不得杀了他,你却跑来跟联说放了他,徐安年你好大的胆子,联说你有所图谋也不为怪。”
这话甚是严重了。
此刻,三皇子跟在德庆帝身边,不免为她而着急。
然而徐安年并不退却,朝皇上一礼,
“臣深知,皇上疼爱公主,若皇上要治好公主,就请放了李宝,有李宝在,公主定会好起来。”
“放肆。”德庆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徐安年不管不顾的接着说道,
“公主一直在呼李宝的名字,公主的心思,想必皇上早己查明,皇上再怎么恨李宝,也要等公主醒来,皇上也是明白此理,才没有迟迟处罚李宝,若李宝就此去了,公主恐也不会醒了……竟然皇上也想到此点,何不放下一切,以公主性命为先。”
三皇子虽然年小,听了这番话,很诧异,却也悟出点什么,见着徐安年言词垦垦,想着床上的公主,也上前帮说道,
“父皇,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父皇就听先生一言,若真能唤醒皇姐,何乐而不为呢?刚才父皇也给儿臣谈到李承照的案子,容儿臣大胆一言,若不是流匪所为,这其中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父皇处置了李宝,不仅公主伤心,恐那布下阴谋的人,逍遥法外,望父皇三思。”
德庆帝听了,蹙眉沉思了许久,徐安年一直跪着,双眼期盼。
最后,德庆帝缓缓的靠在椅上,闭上了双眼,
“罢了,让夏璟小心看守着……”
徐安年高兴起身,朝三皇子投来感激一眼,揖了一礼,转身离去。
李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也难掩一身憔悴,他戴着铁手脚连,一步步艰难的走到柏馨的床边。
大梁堂堂长公主能让一个疑犯这样靠近,也是德庆帝没有办法之举,因为他问过太医,太医说,如果公主还不醒来,恐性命有忧,到时,神仙下凡也不能相救。
此刻,李宝恨不得一刀就结果了自己,看着床上的人儿,短短五日,竟没了人形,听着她嘴里喃喃的言语,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跪在床边,好半天才哽咽说道,
“馨儿,李大哥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李大哥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馨儿,对不起,一切都是李大哥的错,你快醒来,你要如何惩罚我都行。”
……
把她的手轻轻放在嘴边亲吻着,泪水滴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抽搐了一下,李宝急急看向她,她紧皱着眉头,表情甚为痛苦。
一旁的紫红泣道,
“公主一直都这样,她肯定很痛,她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李宝听了,心如刀割,他想去抚平她的眉,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有资格去碰她吗?
他泪流满面,再多的歉意都无及于是,他只想她快些好起来,那怕让他以命相换。
“馨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你一定会说在苏州,其实不然,很早以前,我们就见过面了。”
“那时,你还是一个小姑娘,三岁,四岁?应该是三岁吧,你那时长得胖胖的,眼晴没有现在这般大,腿脚儿粗粗的,在冯庚府上,我第一次见你。”
“你脾气可大了,正在喝斥一个小太监,我当时就想,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凶,以后长大了肯定没人要。”
李宝缓缓的给她说起了往事,一些谁也不知道的往事。
屋子里,除了紫红贴身伺侯着,还有夏璟侯在屏风外,里面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听着李宝的话,心中触动。
只听李宝又说道,
“后来,你发现了我,要我陪你玩,那时,我不喜欢你,我转身走了,没有理你,后来还听到你的哭声。”
“馨儿,你相信缘分吗?后来在苏州又遇上你,不知怎的,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明明过了那么久,我却认出了你,不过,我一直当你是被宠坏的公主。”
“我骗过你,骗你的银子用来买酒,买官做,我害过你,在并州是我抓的你,是我给你下药,我利用你找出高淮,利用你刺杀你的父皇……你看,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我是该死的,可偏偏天上把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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