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急忙开口道。 “大哥,此人来历不明,万一是刺客……” 卫允脸色一沉,挥手将其打断。 “就是个寻常的老者,你看他的样子,可像刺客之流?” “不得无礼,还不令军士退下?” 段秀将此人打量了一遍,见其确实不像刺客,又令军士搜了身,才将其放开。 卫允倒是一副亲民的形象,他滚鞍下马,几步到了就老农的面前。 “老人家,你受惊了,不知你拦住朕的大军,所为何事?” 曾经在临章饱受苦难的他,对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始终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老农确实吓坏了,他惊慌的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朝地上一跪。 “陛下,老汉就是北辽一个寻常的百姓,感念陛下活命之恩,这才冒然挡驾。” “老汉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想敬陛下一碗水,聊表一片心意罢了。” 此人的样子极为淳朴,沟壑纵横的脸上,还带着方才的惊慌。 他甚至不知道,在尊贵的陛下面前,他应该自称草民的。 只是虽然淳朴的厉害,但那象征陛下无上权威的龙旗,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说着,那老农朝身后一指,卫允就看见了那个摆放在地头处的粗瓷瓦罐。 与此同时,卫允也发现,此处虽然田地广袤,却只有老农一人在耕种。 想来正值午饭时分,其他人都回去吃饭了,只有这老农一人,还在侍弄来之不易的田地。 卫允呵呵的笑了笑。 “朕也确实渴了,如此,就多谢老人家了。” 说着,他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坐,亲民的样子更加显著了了几分。 老者露出憨厚的笑容,这才一溜小跑,将那粗瓷罐子和一个大碗,拿到了卫允面前。 他刚要倒水,段秀突然开口道。 “等等。”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支银针,飞速插进了罐子之中。 见银针丝毫没有变色,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者的样子依旧十分的憨厚,他似乎不知道这个阴柔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他也没多琢磨,而是直接将一碗凉白开,双手递到了卫允面前。 “陛下,老汉多谢您给北辽百姓找了一条活路,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饿死在冬天了。” “我老汉家里穷,只有清水一碗,您请喝水,请。” 卫允笑呵呵的接过大碗,说了声多谢,就朝嘴边送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战马,突然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嘶鸣。 这一嗓子来的实在突然,卫允心中一惊,顿时将碗里的清水洒了一地。 而正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让老农再倒上一碗的时候,段秀一脚已经狠命的踹了出去。 他这一脚用足了力气,老农连惨叫都不曾发出,就远远的飞了出去。 卫允见状,火气顿时涌了上来,他厉喝道。 “段秀,你疯了,这是干什么?” 堂堂东卫陛下,在荒野之中欺负一个老农,此时若传扬出去,皇威何在? 不想段秀根本没管他的火气,他先朝军士喊了声拿下,才迎上卫允不善的目光。 “大哥,你看。” 顺着段秀的手指,满是火气的卫允一低头,随即他就愣住了。 只见那碗水一洒在地上,就滋滋冒出了黑色的气泡,一看其中就藏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冷汗瞬间打湿了卫允的后背,他感觉舌头都在不住的打转。 “这……” 明明方才段秀已经验过,这要命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 要不是方才坐骑那突然的嘶鸣,此时的他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见那老农再度被军士死死的按住,冷着脸的段秀,突然说起了一个极为遥远的名字。 “大哥,你还记得花心蕊吗?” 什么,花心蕊? 卫允一愣,马上就明白了段秀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毒药和当日花心蕊给我下的毒一样,都是一种混毒?” 段秀阴沉的点了点头。 “我若猜的不错,这清水无毒,大碗也没有毒。” “可是这二者若是放在一处,就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老东西,我说的对吗?” 说到最后,他那刀锋般的眼神,也死死盯住了那老农的眼睛。 老农昏黄的眼睛眨了眨,又挣扎了几下,这才愤愤的骂道。 “娘娘腔,你还有几分见识,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一种混毒。” “只可惜那畜生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叫了起来。” “要不然,哼哼,卫允你这畜生,早就实在咱爷们手里了。” 说着,他又死死的瞪了救了卫允的那匹战马一眼。 但与此同时,卫允的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一心想杀他的老农,到底是什么人? 花心蕊和云绸早已经死去,为什么这个根本不像杀手的老头子,也懂得混毒的调制? 难道他也跟云绸一眼,来自那个神秘的杀手宗门,此次出手就是来为云绸报仇的? 不对? 这老头子的身手,跟云绸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几乎没有反抗,就被军士们拿下了。 哪有杀手会怂成这个样子? 想了半天,毫无头绪的他沉声问那老头子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云绸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非要置朕于死地?” 老头子冷冷的笑了笑,昏黄的老眼中,翻滚着名为仇恨的情绪。 “咱爷们不知道什么云绸不云绸,杀你,自然是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 “姓卫的,当初你在奉武,杀了鸾章手下几万北辽兵,其中就有我的两个儿子。” 说着,他那昏黄的眼睛,也开始不住的充血,暗红色的血丝纵横交错,看上去有些吓人。 他死命的挣扎了两下,声音渐渐接近咆哮。 “姓卫的,你说咱爷们该不该杀了你?” “畜生,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咱爷们杀不了你,日后你也必将天打雷劈。” “他奶奶的,咱爷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段秀闻言,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 他躬身一把抓起老头子的衣领,冷声道。 “老东西,如此辱骂我东卫国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懂事的说出同党,本王让你死的痛快些,不然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同党? 老头子狡黠的笑了笑。 “奉武城外的百姓,都是我的同党,你把他们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