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人哪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护卫成群,儿子们也个个骁勇善战。”
“就算咱运气好,得手了,自己也难活下来。”
几句话,说得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不是嘛,反抗头人,谈何容易。
以前也不是没人试过,可无一例外,都以惨败告终。
“我看,大伙一起跑吧。”这时,刚才给他们读报纸的年轻人挺身而出,朗声道:“大明的大将军放话了,只要咱女真百姓投奔明军营地,就能获救。”
“咱还能加入明军的队伍,一块儿修路,往后再也不怕头人欺负,还能填饱肚子。”
“这些内容,报纸上都写着呢。”
众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奋起抗争,他们没那个胆子,心里怕得要死。
可逃命,还是敢的。
大伙又合计了一阵,便趁着夜色,偷偷开溜了。
很快,这股出逃之风,如燎原之火,席卷了各个部落。
数不清的女真百姓,如潮水般涌向大明军队的驻地,向明军缴械投降。
……
“反了,反了,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逃跑!”
在一座巍峨气派的府邸中,斡朵里部的首领猛哥帖木儿气得暴跳如雷。
短短几日,他已接连收到七八起部落奴隶出逃的消息。
这些平日里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奴隶,如今竟纷纷逃离部落,投奔明军。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和明军打仗了,没有了奴隶卖命干活,他们连饭都没吃了……
猛哥帖木儿倒吸一口凉气,嘶吼道:“传令下去,让底下人都给我盯紧了,不许有人私自行动。”
“还有,把那些出逃人的家属,统统拉出去砍头示众,告诉其他人,谁再敢乱跑,这就是下场!”
众将领闻令,忙不迭地拱手应和。
随后一个个脚底抹油,退了下去。
首领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这时候触霉头。
这时,一位中年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满柱,消消气。”中年人双手递上一杯茶。
满柱,这是女真族首领的专属称谓,一般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这般称呼。
关系稍远的,都尊称“可汗”。
猛哥帖木儿扫了一眼,此人是他府上的管家。
他接过茶,猛灌一口,随手把茶杯往旁边桌上重重一撂,咬牙切齿道:“可恨的阿哈出,居然投降明军,他……”
刚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大明,不可抗衡啊!
就凭女真这点力量,根本不是对手。
如今女真内部人心惶惶,往后该咋办,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眼下这局势,对咱女真着实不利。”
猛哥帖木儿长叹一声,喃喃道,“不过,大明终究是孤军深入,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赖在这儿,永不退兵。”
没错!
这,正是支撑着包括猛哥帖木儿在内的女真各部落首领,将这场战争延续下去的执念。
仗,总归有打完的时候。
大明的军队,迟早有一天会班师回朝。
到那时,一切都会回归往昔,恢复如初。
“瞧此番大明出征的阵仗,他们不急于进兵,反倒一门心思修路,怕是真没打算离开了。”
管家弓着腰,在旁轻声低语。
这话一出口,猛哥帖木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
他不悦地抬眸,狠狠瞪了管家一眼。
这家伙,可真是专挑人痛处戳,就不能说点中听的?
正在这时,却见管家从袖筒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做工精巧绝伦的玻璃杯。
那杯子澄澈透明,其上雕刻的鹰、狮、虎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秒就要破杯而出。
猛哥帖木儿的双眼,刹那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杯,脱口而出:“这是……?”
“这可是大明金陵玻璃厂新造的稀罕玩意儿,在大明的官员和富商圈子里可抢手了。”
管家赔着笑:“小的知晓满柱钟情此类物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
猛哥帖木儿接过玻璃杯,捧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端详,不禁啧啧赞叹:“妙啊,实在是精妙绝伦!也唯有大明,才有这般鬼斧神工,能制出如此绝美的物件。”
“那是自然。”管家压低声调:“可眼下手底下这场仗,咱们又哪是大明的对手?”
“依小的浅见,倒不如……倒不如……”话到嘴边,他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猛哥帖木儿脸色微变,寒声催促:“倒不如怎样,把话说清楚!”
管家“扑通”一声跪地,连连告罪:“满柱息怒。小的这番肺腑之言,实在不敢瞒着满柱。小的寻思,既然打不赢大明,咱们莫不如降了吧。”
“降?”猛哥帖木儿怒目圆睁:“我何尝不想降,可大明压根儿就没表露招降之意。”
“他们还四处宣扬,要推翻女真部落首领的统治,派流官来治理女真。事已至此,让我怎么降?降了之后,他们又会如何待我?”
管家赶忙接话:“满柱莫要多虑,大明确实宣称要派流官治理女真,可从未提及要将现今的女真首领下狱问罪啊。”
猛哥帖木儿一怔,狐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管家娓娓道来:“只要满柱愿意归顺大明,虽说不能再执掌幹朵里部的大权,可大明定会赏赐满柱享用不尽的财富,封赐爵位,让满柱今后永远领受大明的俸禄。”
“满柱还能乔迁金陵城,那儿的繁华昌盛,相较于咱们这苦寒的女真之地,简直是天壤之别,好上万千倍都不止。”
“就像这般的玻璃杯,在咱们女真,那是千金难求。”
“可在金陵城,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寻常物件。”
“满柱若降了大明,大明定不会亏待您。往后的荣华富贵,保准您享用不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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