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活? 可对着胖团子清澈的眼睛,只得不情不愿地抱着人过去。 * 书房里,四下静悄悄的,并没人在里头伺候。 石文炳隔了许多年,再次和自己的女儿面对面,看着她冷着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忽然想起,从前两人在书房中的情形。 只不过,从前他坐在上首,女儿站在他身边,低头听他吩咐。 那时的容容温驯、谦和,和如今迥然相异。 现下两人位置彻底颠倒,女儿见了他连个笑脸也无,脸上偶尔露出几分不耐。 “容容......” 宁容端坐着,下巴轻抬,问,“阿玛今日特意找我,有何事要吩咐?” 一模一样的话,从前和现在听来,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石文炳却不敢挑自己女儿的理,犹豫道,“淑慧那事......” “阿玛要为淑慧求情,也和夫人一样,要我出言保淑慧?” 石文炳一怔,感受到女儿言语中的讽刺,瞬间沉默下来。 他心里确实这么想,淑慧如何,其实他没这么关心,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宁容和石氏的名声考虑。 宁容端了茶盏捧在手心里取暖,并不着急喝,闻言语气淡淡的。 “昨日,那妾室的话,阿玛应该也全听见了。我知你为了石氏考虑,可石氏难道就能容得下,淑慧这般的刽子手?” 石文炳:“淑慧确实不对,私底下怎么样都行,但能不能压着曹佳氏的人,别闹到明面上来?” “那您为什么不自己做?非要叫我开这个口?您好歹是伯爷、是福州将军,你若出面和曹佳氏对上,难道还不能保住你的女儿?” 这是宁容最厌恶石文炳的一点。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一位做什么事都要反复考量,权衡利弊、明哲保身。 说是父亲,可他做的哪点事情,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 当年他和小曹佳氏的事也是如此,旁的女人勾引他,他都能忍着不为所动,为什么小曹佳氏勾一勾手指,他就跟过去了呢?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曹佳一脉的权势。 所以,也顾不得原主的母亲尸骨未寒。 宁容里的厌恶毫不遮掩,石文炳不用费劲,就能看清楚女儿心中所思所想。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心中悚然一惊。 “你、你竟是如此想我?” 宁容轻轻啜了一口茶,语气却冷了下来。 “否则呢?夫人磋磨我的时候,您心知肚明,却一直眼睁睁看着。如今,淑慧出了事,您不也照样如此?” “你如此也好,我不仅不会帮淑慧,还要要替那妾室讨公道。昨儿她说得也没错,不管是妾室还是婢女,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了背景、身份,谁又比谁高贵?” 石文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疯了?淑慧和你从没有过过节,你如此不仅毁了她的下半生,更毁了自己的前程。” 难道要旁人说,太子妃母家长姐不知为何横死宫中,三妹被人休弃,成了一个下堂妇? 名声有污点,以后焉能坐稳皇后之位? 宁容站起身,手中的茶盏,狠狠磕在桌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你放肆,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从前是女儿,所以你说什么都不得不听。 如今宁容已经成了太子妃,她是君,石文炳是臣。 石文炳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宁容的意思,他深深一礼,忍着气道,“臣不敢。” 第95章一言不合就下药(二更)…… 父女俩的对话,不欢而散。 不过宁容也不在乎。 原主未出嫁时,不得不仰人鼻息,也没过多在意石文炳想法。 因为不论他怎么想,她都只能按照他安排的路,往下走,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如今换了宁容,也不在意石文炳如何想。 因为她站的位置比他高,不论石文炳如何不情愿,都得照她的意思办。 书房的门打开,胤礽和弘昭父子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见她出来,父子俩如出一辙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可还好?” 太子淡淡地问,眼神里藏着细碎的关切,被宁容捕捉了个正着。 宁容点头,心里熨帖不已,一步步走到太子身边站定。 目光在他俊脸上流连,忽然就很庆幸自己成了太子妃。 不然她恐怕永远都无法摆脱石文炳,永远都无法摆脱石府。 “殿下,回宫之前我想见见那个柳儿。” 胤礽点头,很好说话,“随你。” 石文炳走在最后面,太子夫妻间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心里诧异于太子对宁容的宠爱。 先前没少听宫里人说太子极宠宁容,他以为只是因为容容运气好,给太子生了个阿哥。 三人成虎,一星半点宠爱说得跟真的似的。 如今看来,事实远非如此。 两人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毫不掺假。 石文炳思索一瞬,忽然开口。 “太子妃娘娘,您刚刚说的臣同意了。淑慧确实不懂事,很该得个教训以正门楣!” 刚刚还不情不愿的人,一刻钟不到,突然成了大义凛然之辈。 若不是从刚刚起,她一直仔细留意石文炳,非要以为这人被谁穿了不成。 宁容拧眉不解,却还是道。“你知道就好。” 石文炳行了礼,“是,臣如今知道了,等会儿定要好好劝劝夫人,叫夫人明白太子妃的苦处。” 眼见他告退,急急忙忙去了正院,宁容尤自不解。 “人还是同一个人,怎么忽然想通了?” 胤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与石文炳这人,上辈子就打过不少交道,但他看破不说破。 容容没有经历过权利的倾轧,到底单纯些,既然她不懂,便不用懂了。 有些事,看得太清楚并不会让人觉得快乐,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无事,他想通了不是更好?” 宁容半懂不懂的点头。 * 柳氏这边没有太子妃的允许,是不能回去的,再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曹佳府上,她不想去,那里有的全是些不好的回忆。 可不回去,她孤身一个女子,又能去哪儿呢! 别说她还是三少爷的侧室,身契捏在对方手里,就算要走,也无路可走。 “柳姨娘,太子妃召见你。” 一个鹅蛋脸的丫头过来传话。 她穿的衣裳和太子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姑娘们一样,一水儿的浅黄色比甲。 柳儿心里一下有了底,苍白的面容上勉强勾出几分笑意。 “这位姐姐,多谢你跑一趟,太子妃娘娘可说有什么事?” 昨儿见过一面,她自然明白太子妃不是那等随意拿人出气之辈。 更何况,昨日不难瞧出,娘娘对夫人的做派也极不赞同。 柳儿心里有个猜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丹桂笑笑,“娘娘是个仁爱的,你去了就知道。” 柳儿心里一定,眼睛亮了亮。 石府很大,柳儿跟在丹桂后面,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到太子妃所在的那处院中。 透过枝丫的缝隙,能瞧见太子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仙童似的小阿哥不知瞧见了什么,咧了嘴笑,太子脸上不耐,但给他擦口水的动作,又极其温柔。 太子妃站在一旁,含笑地看着他们父子。 原本满心焦灼的柳儿,心突然静了下来。 再回神,她已经走至这对夫妻跟前。 “妾给殿下、娘娘、小阿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