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择回身将那香抽出,反过来插入香灰之中。
裴涿邂瞳眸骤然一缩,即便是他平日里并不热衷佛家中事,却也知晓这香倒插示为不敬。
他眉头紧紧蹙起,凝眸看过去等着他做解释。
臧择却是坦然:“窥探天机一事本就是玄妙,信则有不信则无,修行佛法之人也并非是能当真羽化登仙、普渡世人,也不过是从中学来佛家的处事待人,能跳出当局者迷,看到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裴涿邂眉心微动:“师父的意思是?”
“大人想与苏大姑娘求得长久圆满,如今能做的便是放手。”
裴涿邂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若是放了手,看着她离自己远去,看着她同旁人在一处,怕是连此生都再难相见,这还算什么圆满,她一人的圆满吗?
“你莫不是要说那些看重一人,便要让那人自在恣意的话罢?”
他低沉的嗓音中竟也透出些偏执的意味:“成他人之美的事,我做不出,若是不能让我们二人都开怀,倒不如将她——”
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只是后面的话裴涿邂没等说出口,脑中便陡然像起妘娘气息奄奄的模样,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来这种话。
臧择轻轻摇头:“方才大人心中所求是原本,这请的香结果亦是圆满,那即便是大人此刻放手,最后的圆满也应是大人与苏大姑娘的。”
裴涿邂眸色有了些许变化。
“只是依贫僧所观,此时大人已不宜再用强硬手段胁迫,反而会将其越推越远,倒不如放手,也算是殊死一搏,历经磋磨,终成圆满。”
裴涿邂不语,心中衡量他说这番话究竟有什么图谋。
为了蒙骗他,好让妘娘有机会从他手中离开,有机会去到那姓沈的瞎子身边去?
他嗤笑一声:“你倒是心善,为了成全他们,倒是来与我做了这般久的戏。”
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那香还倒插入其中。
他也真是犯了蠢,竟会信这些话,信了这怪力乱神之说。
只是此时臧择语调中似有悲凄:“自古天妒英才、红颜薄命,重逢亦是诀别,裴大人若是能让他们短暂相聚,也算是为日后的圆满积些福报。”
裴涿邂眉心猛跳,眯着眼打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臧择却是不再言语,只是双手合十,垂眸敛目立在那,饶是再继续问,他也只缓缓道出三个字:“不可说。”
裴涿邂有种想将其压下去严刑拷打的冲动,只是审问叛党逆挡勾结时都未曾用刑,反倒是文这种没边没际的事上要用刑,传出去招人笑话。
更何况就算是问出来了些什么又如何?谁又能保证臧择说的是真话。
随着胸膛起伏两下,裴涿邂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疏冷。
他看似一副不信其所言的模样,似只将着当一个笑话来听,随口道:“好,那便借师父吉言。”
他转身出了门,吩咐人好生看管,不准千牛卫的人靠近这间屋子。
往远处走了些,踏上相对较偏的小路上,裴涿邂突然想去看一看苏容妘。
“夫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