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两人都惊住了, 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外头的人是?萧琰,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和带着几分?不?羁狂放的语调,即便是?只?见?过他一回的穗儿, 也一下就认出来了。
穗儿震惊地瞪大眼,站在原地等着云英的命令。
静谧之中, 窗外的人也没再?发出动静,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也没有直接掀窗而入。
云英抿着唇,犹豫两息后,退到屏风后, 用眼神示意穗儿也退进来些, 随后轻声说:“殿下请进来吧。”
明明门外没人, 可萧琰得了允许, 也偏不?走正门,仍旧掀了他方?才敲的那扇窗,单手撑在下窗框上, 高大的身子一个用力, 便翻了进来。
明明是?一副壮硕强悍的身躯,那双沾了积雪的鹿皮靴落在地上时?,却只?发出了很轻的声响,颇有种举重若轻的巧劲在。
落地的那一瞬, 靴面上细碎的积雪被抖落在地,在温暖中迅速消融。
他站在窗边,又轻轻跺了跺脚,目光则迅速打量起周遭的一切, 那警惕而敏锐的样子,莫名将一种紧绷的氛围带入这间?温暖如春的屋子。
这是?行宫中除了仅供天子居住的殿阁外,最舒适的一处,正房中,更是?被精心布置得十分?温馨,与外头的凛冽萧瑟、天寒地冻恍若两个天地。
萧琰被冻得染了一层红的面颊上,渐有回暖的趋势,可眼里的冷意,却随着看清屋里的陈设而变得更浓。
“你出去。”
他的目光已迅速落到屏风后的那道身影上,口中的话却是?对穗儿说的。
穗儿自然不?会听他的,而是?转头犹豫地看向云英。
云英站在屏风之后,背对着屋门的方?向,闻言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头,等穗儿下去,屋门吱呀一声被阖上时?,才轻声开口。
“这种时?候,殿下怎么会到这儿来?京都城中,只?怕已为殿下布下天罗地网。”
萧琰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大步跨过明间?,绕到屏风旁:“再?怕,我也要?先来瞧瞧你,都说大哥在这儿藏了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为了那个女人,居然特意将你送过来照顾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住,一双鹰一般敏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已有半年多未见?的女人。
她仍旧美丽,仍旧那样引人注目,甚至与先前相比,整个人被养得多了一分?圆润饱满,越发像朵精心滋养过的富贵娇花,鲜艳欲滴。
最重要?的是?,她那掩在衣裙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慢慢低下头,抬起一只?手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那种沉静的,带着一丝温柔的表情,几乎是?萧琰从没见?到过的。
他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看她的腹部,再?猛地抬起头,盯着她的脸
颊。
“是?你——”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难怪!”
难怪萧元琮不?肯透露半分?那妇人的身份,还要?将这个女人送到这儿来。他原本?还有几分?不?解,一向提防着薛清絮的萧元琮,怎么会着了道,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初为了要?她,萧元琮不?惜与自己最信赖的心腹靳昭生出嫌隙。
若说萧元琮对她没有一点情意,萧琰绝不?相信,他的这位大哥,平日颇多隐忍,绝不?是?会轻易为美色所惑之人,这个女人,也算好不?容易才在身边留住的,她那么狡猾,那么自私,怎么可能让她来照顾别的女人?
“原来没有别的女人,”萧琰又是?冷笑,又是?长?叹,“怀孕的人是?你!”
云英抬眼,平静地对上他的目光:“不?错,是?妾有了身孕,如今刚满七个月。”
萧琰在心里迅速算过时?间?。
“七个月,那便是?我走之后的事,”他感到牙根一阵酸痛,像是?雪地里彻夜奔驰时?吹多了寒风,“才从我的床上下去,你就敢给?他生孩子!”
这是?负气的话,他们之间?的那场情事,不?过露水姻缘,甚至连姻缘也算不?上,只?是?负责情绪之下,难以克制的冲动而已。
而她和萧元琮,才算是?有真正的“私情”。
男女之间?,情事不?断,哪怕尽力防范,也免不?了有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萧琰初时?惊讶不?已,到眼下已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那股从牙根处开始蔓延的酸痛感,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地感到一阵不?快。
云英眼皮动了动,半点不?怕他这毫无道理的脾气,细声细气道:“那是?妾的床。”
萧琰一时被她堵了话,不?由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