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祺和时珏回到那张大长桌的时候,萧如松和禹梧桐可算现身了。
萧如松一手端着一个大餐盘,上面盛满了吃食。
禹梧桐将这些餐盘布到桌上的功夫,瞧见了时祺和时珏。
“小珏,可算看见你了。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好勒!”
时珏蹦跶两步,接过了萧如松左手的大餐盘,随后冲萧如松笑了笑。
“禹梧桐,这次你们去北境,可有好玩儿的事?”
“有呀!”禹梧桐放下一盘桃花酥,领着两人沿着桌子往前走,“?砸了自己的殿算不算。”
“他自己非要给手下展示新练的招式,一下没控制住,把那殿搅了个乱七八糟。他叫雰去修,雰才不干呢。”
时珏将餐盘的凉菜递给禹梧桐,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她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她越笑,时珏就越着急:“哎呀你快说啊,然后怎么了。”
萧如松无奈地看了禹梧桐一眼,道:“然后?带了百十来个小弟,赖在人家雰的宫殿里,把冰熊的粮食造了个一干二净。”
“雰一气之下,把?打了一顿。”
此时,禹梧桐终于缓过气来,边笑边道:“哈哈哈,你没看到,?被扔回去的时候,哈哈哈,头发都被冻成冰凌了。跟个,跟个炸毛的狮子一样,哈哈哈!”
不知是脑子里真的有了画面,还是被禹梧桐的笑声感染,时珏也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作一团,直到鹤玄的骂声在屋里响起,才收住将菜布完了。
“禹姑娘和小珏在笑什么,这般开心?”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袭白衣的姜清泽领着姜清河和桑桑,已被鹤一引到桌边。
萧如松举着餐盘微微欠身:“清河兄。”
“萧兄。”
两人打招呼的功夫,姜清河已扭着时珏和禹梧桐讲方才的“小料”去了。
都是熟识的,剩下的长辈们也不拘泥于那些礼数,也就放任这些小辈去了。
四个人笑了半天,便吵着要去小厨房见见传说中的鹤一,尝尝绿央夸过的师娘的手艺。
萧如松把餐盘给了时珏,没跟着进去,自己在姜清泽身侧坐下。
“清泽兄,许久未见了,幽州可还安好?”
“托萧兄的福,自然是好的。”姜清泽展开玉扇摇了起来,“梦兽受了些伤,逼着他自己的儿子日夜苦练,如今确也能镇守一方了。还多亏了绿央妹妹。”
眼见着萧如松眉头下压了几分,姜清泽便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拍萧如松的肩膀:“故意这般叫,就是想看看萧兄这副模样。萧兄啊,萧兄,你果真还是这般不经逗啊。”
玉扇合拢轻轻敲在肩头,萧如松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两声。
右手快速捏住姜清泽的手腕,手指顺着滑进掌心向外那么一挑,那柄玉扇便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哗”的一声展开玉扇,萧如松将这玉扇摇得轻快:“那得了便宜,之前说好的生辰礼,清河兄……”
失了扇子,姜清泽手肘抵在桌上,单手托着腮笑着看向萧如松:“你吩咐的我怎敢怠慢,再说是送给你妹妹的生辰礼,我自然是百般重视。”
与这双桃花眼对视了片刻,萧如松便败下阵来,他怀疑这眼睛看流星应该都是深情的。
玉扇收拢,反手敲在了姜清泽的脑袋上。萧如松道:“你好歹也比我大上好多岁,还是一宗之主,能不能有个正形?”
姜清泽从他手里夺回扇子:“就是因为做这一宗之主,日日都端着,在萧兄面前才能这般放松啊。”
“你呀……”
“姜宗主说得是,到了这里,还端着那些礼节做什么。”
两人循声看去,南天坐在明烛旁边,摆了个跟姜清泽一样的没“正形”的姿势,正拿着一颗喂给明烛。
对侧的重竹道:“师兄最忌约束,在这桃源,大家都不必守那些没用的规矩了。”
而他旁边的钟嘉刚解了背着的刀,正要询问可有地方收纳,被这一句搞得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问。
重竹已经注意到他的神色和动作,便单手搭在了钟嘉的肩上,轻声道:“钟兄不必客气,且让我来替你寻个好地方。”
说罢,他勾了勾手指,那柄破岩便挂到了众人身后的一棵树上。钟嘉没感觉到破岩散出不好的气息,便也大笑了几声。
明烛冲着姜清泽道:“听说清泽小友,前些日子亲自去斩了幽州北部的一个大妖,还受伤,如今可好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伤,不过姜清泽在自家妹子面前得意过头踩滑了擦破了手臂。但他眉眼一转,随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朝萧如松递过去。
“哎哟,可是不小的伤呢,可怜明前辈都惦记着,萧兄不给看看渡点灵气吗?”
萧如松捏住他的手腕,来回翻转着看了几眼,随即扔了回去:“还真是好大的伤呢,你再来晚点,都自己愈合了呢。”
“那也定是因为萧兄灵气充沛、纯净啊。”
姜清泽说着话就要往萧如松身上靠。还没等萧如松躲开了,另一只手就托着他的头揽着往反方向走。
“诶,我说姜清泽,你又趁我不在欺负萧如松是吧。”禹梧桐手还覆在姜清泽脑侧,单手捏住了他的耳朵往上提,“来来来,本姑娘的肩给你靠。”
姜清泽灿然一笑,顺势就往禹梧桐的肩头靠:“那也不是不行……”
眼见着脸和肩头就要挨着,一只手掌穿进来填满了这最后的空隙。
“这就醉了,那桃花酿今日你也别饮了。”
萧如松自然地将姜清泽的头推开,顺势把禹梧桐捞到了自己的身侧,不咸不淡地如是对姜清泽道。
姜清泽脸上写满了无奈也掩不住那桃花般的颜色:“哎呀,我说你们两个真是……酒可不能少我的啊。”
萧如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坐在另一侧的明烛几人又被逗得笑了起来。
此时在桃源瞎胡闹的朗明已带着流星和鹤五、鹤六回来,也在长桌两侧入了座。
众人嘻嘻哈哈地揶揄了几句姜清泽,那屋子里便传来乒零乓啦的一阵响,像是碗碟瓢盆砸在了地上。
随后片刻,一个人单手拎着半人高的酒坛子从门里面现身了。
鹤玄将这酒坛“咚”地一声跺在地上,冲着这些门外的人喊:“吵吵吵,吵得要死!再吵谁也喝不上我这酒!”
门外齐齐噤了声。一部分认识鹤玄的,是知道这人脾气怪,说得出,就当真做得到;一部分如朗明、钟嘉的几人,都是第一次见鹤玄,倒也不敢贸然惹恼了这位绿央的师父。毕竟,此人作为鹤玄,百年间也是“名声在外”。
众人之中也就明烛和南天神色如常,似还憋着笑,南天还故意冲鹤玄努了努嘴,颇有些年少时斗气的模样。
鹤玄正要发作,鹤雪便从后面上来按住了他的肩膀。鹤雪低声道:“瞧清楚日子,别逼我扇你。”
鹤玄立刻也抿起了嘴,恨恨地瞪了南天一眼,便要去提那巨大的酒坛子。不过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溪山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这门边,他跨进屋内,单手拎起那酒坛子就往外走。
“师父快歇歇吧。”
鹤玄道:“你还知道出来,你咋不累死我呢。”
“我的错。”
溪山也不恼,回他话的功夫,已将那酒坛子放在长桌上。、
那般轻巧模样,让朗明以为这坛子根本就是空的,好不容易才忍下了去敲一敲的冲动。转而和姜清河、桑桑一起盯着溪山看。
鹤玄和鹤雪还未来得及坐下,便听得另一声呼喊自一侧传来。
“鹤兄!你这美人面种得果真奇巧!是净化入药的绝顶好材料啊!”刘诚满脸喜色,冲上来抓住了鹤玄的手,激动地说着。
“没曾想这世上还有人懂我。刘兄只管在这儿待着,想研究多久都行!”鹤玄哈哈一笑,随即低声在刘诚耳边道,“想带几株出去也行,小心些别给那些人发现了。”
刘诚满心喜悦,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场面。他收了神色,一一向在座的人行了礼问了好,便也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人算是坐齐了,鹤玄也终于领着鹤雪在派头的位置、明烛和南天的对面坐下,溪山则又提起了那个酒坛,一一给在座的斟上了酒。
“累死我了!”鹤玄一拍桌子,愤愤道,“哪个做花肥的提的这茬儿!”
鹤雪道:“你自己。”
鹤玄被自己一口酒呛到,干咳了两声终于是懒得说话了。
溪山浅笑一声,继续干着斟酒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