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湖边的水沉沉的,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冒着阴冷的寒意。他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水波已经没过了胸口。 有一种恐惧涌上了心头。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跳了下去,想要将人给拉回来。 “咕噜——”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了鼻子与耳朵,完全无法呼吸。 他其实很怕水。 那个狠心的女人曾经将他整个脑袋都按进水缸里,他还差点被淹死,昏迷了好些天。 他的娘亲被外界的压力逼疯了,所以也要逼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一个干净,一个肮脏。 他将另外一个人杀死了,只留下一副毒辣心肠。 冷血,无情,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可是始料未及的是,有一天,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怕死跳了湖,甚至要搭上自己。 未央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隐约听到岸边有人在呼叫。 昏迷过去的前一秒,男人声嘶力竭,哭喊。 “求你,先救我夫人!” 人生第一次服软,也是为了她。 求你们,一定要救她。 她才十八岁,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若是非得死一个人的话……就他吧。 第78章哥哥前女友(11) 他似乎睡了好久。 梦里一片桃夭灼灼,身上的衣裳都沾染了馥郁的香气。 是死了吗? 未央伸出手,接过飘落的花瓣。 掌心里是一抹夺目的红。 美丽、鲜艳。 像极了她裙摆的颜色。 这样也好。 男人闭上了眼,意识逐渐模糊。 “未央!” 他陡然惊醒过来。 眼前的视线还未清晰,柔软的身体便贴了上来,脖子上淌过的是她温热的眼泪。 “你这笨蛋,干嘛跟过来,我以为你再也醒过来了……” 她哭着说。 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让你一个人。 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痛得厉害,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无事,不用担心。 劫后余生,他突然觉得一切事情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他念着疼着。 幸好,她还好好的。 他紧紧抱着琳琅,对着那晚救她上来的人无比感激。 缓过神后,未央特地上门,将自己带过来的一半盘缠当作酬礼,并且表示再三感谢,倒把那个壮实的铁匠汉子夸得满脸通红。 他向来视人命如草芥,也从不在意他人的生死,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珍惜这脆弱的生命。 未央开始收敛了自己的獠牙。 在外人面前,他是一个温和可靠的丈夫,妥帖细心打理着路途中的琐事,琳琅只要跟着他就好。 而私底下,他更喜欢同妻子撒娇,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经常吵着让她摸摸抱抱。 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用自己的笨拙方式向琳琅求爱。 半年来,他们游历了不少的名山大川。 琳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她在看风景。 而他总是在看她。 “你能不能不要像变态一样盯着我看?” 琳琅有时候很无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男人细长的睫毛如蝉翼般颤动着,唇若涂朱,美得极了。 他的胸膛伴随着笑意起伏着,鲜红的舌尖轻绕着,有一股魅惑的味道,“变态么?我喜欢呢。”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为夫便不客气了。” 他捉住了对方纤细如柳的腰肢,弯下腰做出一副要亲吻她的架势,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公然要耍流氓。 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害羞,尖叫一声,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 “祝未央,你还要不要脸了?” 琳琅气鼓鼓拧着男人胸膛前的红梅。 嗯,公然袭胸。 明明就是她更流氓好么? 不过男人已经很淡定了,还顺手撩拨了她一把,“夫人,干掐着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回去,我脱了衣服,让你趴着随便咬?” “真乃卑鄙无耻下流之小人。”琳琅斜睨了他一眼。 “多谢夸奖。”他笑着说,“夫人放心,为夫虽然是小人,但尺寸与宽度必还是令夫人满意的。” 猝不及防的,琳琅又被他逮住亲了一口。 这个人还特别喜欢用双掌捧着琳琅的脸来索吻。 他的手,是专门拿剑的,杀过人,染过血,叫人颤栗恐惧,冰冷得不能再冰冷了。 如今,他却用在了百般温柔上。 替她画眉、梳发、穿衣。 那些小女儿家的玩意儿,他也从来是不屑一顾的,可为了讨人欢心,他每次出去都得去那些首饰店、胭脂铺逛几圈,要不了多久,都成行家了。 “这是新出的胭脂,是比较独特的蕉红,还有一股儿栀子花的香味呢。”他用尾指沾了些,轻轻抹到她的唇上,渐渐晕染开来。琳琅的唇形本就纤薄,再衬上着红润鲜美的颜色,像茑萝花,格外诱人。 男人看了,禁不住意动。 他凑过头,又偷吻。 唇上的胭脂都被他吃进肚子里了。 “哎呀,这颜色怎么就掉了呢,我再给你涂一次。” 他还这样假惺惺地说。 琳琅一把推开他,“别闹了,快到家了。” 说话之间,马车停下了。 未央率先跳下去。 琳琅弯着腰下去,以为他会搭把手过来,手刚伸过去,男人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为了稳住身子,琳琅只好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他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跟她秀恩爱,幼稚到了极点。 琳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样也好,还可以挑起她管家小哥哥的妒火。 管家低垂着眉眼,“厨房已经准备了,主子是要去前厅用膳吗?” 兴许是未央太过放心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管家,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过于冷漠,随口应了一声,就去撩拨他的小夫人去了。 他给琳琅讲了笑话。 怀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眼眸盈着水波,流转着顾盼生辉。 管家微微捏紧了拳头。 几天后,在一个下午,未央出去办事了,琳琅在花房里修剪着花枝。丫鬟知晓她有这个习惯,便在外头的走廊里候着,偶尔困了就打个盹儿。 突然间,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琳琅知道来人是谁,但还是要故作惊慌挣扎一下,紧接着就被对方蛮横拖走。 他将人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压着她的肩膀,抵在灰白的墙壁前,一双幽黑如夜的眼死死盯着她,那里面有太多的复杂情绪,最终换成一种冷冰冰的态度。 “怎么,出去半年,你又跟祝无央好上了?” 锁骨上还残留着他人的痕迹。 需要假戏真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眼神闪烁,就想推开他往外走,“他快回来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