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这些丫鬟太监都知道太子脾气好,从来都不生气。偶尔不乐,万贞儿说几句也就好了,所以说话举止也都不甚畏惧太子。特别是婉容,为了陪着万贞儿始终也没放出宫中,如今更是老资格了。
“要青虾鱼面。把须儿尾儿弄干净些。再放些辣子,贞儿喜欢吃。等她回来,我一块吃。”婉容点头下去了。不多时,两碗鲜美精致的鱼面端了上来。万贞儿恰好走进屋子里。
婉容打趣道,“贞儿姐鼻子就是灵,才做好的吃食,贞儿姐就过来了。”今年,万贞儿已经三十岁,可肤白貌美犹胜当年。原本在现代,万贞儿是个小康水平的心理学家,如今一入宫廷,连珍珠粉都可以当饭吃,所以许多原本在现代看起来奢侈的保养方式都被万贞儿用的得心应手。
此刻,万贞儿依然纤腰素裹,一件鹅黄色的外帔搭着一件嫩黄色的长裙,耳上是黄玉小菊,头上的时令香花散发出阵阵幽香。“是鱼面的味道?”
太子点头打开食盒的盖子,“怕凉了才盖上,你可算回来了。咱们一起吃吧。”万贞儿习以为常的点点头,又让婉容也下去吃饭,才坐下来和太子共同用膳。
太子轻轻伸手为万贞儿抿上鬓间的碎发,才说道,“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万贞儿点点头,“方才回来的时候,小辉子在门外就瞧瞧告诉我了。”太子假意怒道,“这个奴才就是多嘴。这些事哪里是他可以置喙的。”
转眼又反应过来万贞儿也是奴婢的身份,才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那你是什么主意?”万贞儿小口咀嚼着虾肉,说道,“这也不是我可以置喙的。”太子以为万贞儿生了气,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贞儿,你可别生气。方才我胡说的,都怪我不好,你别生气。我再不这样说了,好不好。”
万贞儿瞧着太子慌张的样子,心想这个人前成熟稳重的太子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样幼稚。“好啦,我逗你的。”太子这才放松的笑了,也不责怪万贞儿。“只不过,政事我却是插不上手。但是我却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如果你纵容一次,那么日后皇亲国戚便都可为所欲为。”
太子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那么二弟和贤母妃那里?”万贞儿把一小块翡翠点心递给太子,“贤妃,是个聪明的人。她想要的很多,所以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你且放心去吧。”太子望着这位在宫中浸染多年却依然眼神明媚的女子,深深的点了点头。
万贞儿以为,贤妃会为了二皇子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的父亲。却不料,贤妃把一切做的更加决绝。
太子从前朝回来,十分惊异的和万贞儿讲述前朝之事。“贞儿,你知道吗?在我和二弟审贤妃之父的时候,他交代说贤妃娘娘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说是贤妃娘娘其实是当初出世高人慕筠的女儿。”
万贞儿一脸不解的问道,“慕筠是谁?”婉尔说道,“原以为贞儿姐见多识广呢,怎么连慕筠也不知道?”瞧着太子瞥了自己一眼,婉尔赶紧道,“慕筠是先帝在时的一位卦师。识天象、懂风水,深得先帝敬重。后来年迈之时才退隐山中。”
“那么,他是如何证明贤妃是慕筠的女儿的呢?”万贞儿问道。太子说道,“慕筠当时有一块陛下赏赐的金镶玉环。说是就在贤妃的嫁妆箱子有隔层。而贤妃今日下午,竟然就真的找到了那个玉环。”
“看来我们的这位贤妃不可小觑啊。为了权位竟然都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婉尔惊道,“贞儿姐你的意思是?”万贞儿笑道,“慕筠既然是先帝的人,那么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有先帝的信物在,皇帝都会选择相信贤妃。”
此刻,朱见深也明白了贤妃的意图。“那么,伪父赵洪的罪责就加了一层。而贤妃和二弟不仅无罪,反而从此要得父皇青眼了。”万贞儿点头,“这的确是贤妃的好打算。只不过,让不让她的打算成真,还得我们的深儿说了算。”
朱见深听见这话,知道万贞儿有了主意,笑道,“我也不是不爱惜皇弟,更不觉得皇帝会对我的皇位构成什么威胁。只不过,我看不惯贤妃和敬妃一次次的往你我身上捅刀子。
敬妃那里有他哥哥护着,咱们无法还击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有机会,难道还任凭贤妃作威作福吗?”
“深儿说得有道理。二皇子为人不坏,只是从今日之事看,贤妃的野心实在不可小觑。不如趁此时除去也好。此事就交给我来做吧。”朱见深点点头,“那你要保护好自己。出事了连累我不要紧,你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万贞儿温婉一笑。“对了,韩将军近况如何?”朱见深莫名的不喜欢这位将军,此刻说道,“敬妃的兄长权势日益膨胀,就连父皇也要礼让三分。原本以为韩将军会是个牵制,却不料这位将军已向刘默恒投诚。如今,他们已是一丘之貉。”
“听你的意思,皇帝对刘默恒也甚为不满?”万贞儿问道。朱见深却摇摇头,“父皇年岁见长,耳根子渐渐软了。刘默恒与敬妃前后配合,深得陛下喜爱。幸好敬妃无子,不然我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万贞儿撇了朱见深一眼,示意他不要这么背后议论皇帝,“敬妃那里,素来是与我有些小过节。可她对你,应当没有什么坏心思。如今她更是一心与后宫众人争宠争权,顾不上咱们。”朱见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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