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大多昏昏欲睡了,结果她这心里还是一百个不安定, 就在担心着杨润日后会因为气不过,破罐破摔把昨日的事给捅出去。
在这件事里的三个人当中, 对清黛的影响最大,沈猎次之,最小的却是杨润这个始作俑者。
人们只会觉得他这个年纪的公子哥血气方刚, 脑子里想着那事也属寻常, 顶多当他一时犯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茶余饭后当作笑话乐几日也就过了。
而清黛就麻烦多了, 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莽夫糙汉,向来都是对同性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却总是用最苛刻尖锐的目光去不怀好意地打量女子。
明明是被调戏、受欺负的那个, 清黛却必然要被质疑成日常行为不检、主动勾引献媚的“不安分”者。
甚至还会被打成家教不严、为人放荡、不贞不洁,让自己以及全家上下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 受人指指点点, 评头论足。
稍有不慎, 连带着好心帮她出头的沈猎, 估计也会被牵扯进来。
若是杨润揪着他动手打人不放,闹起来少不得还要耽误他入锦衣卫。
这个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他为之付出了多大的血汗,清黛都看在眼里,又哪里忍心去连累他。
越是这样想,她便越是提心吊胆。
回到孟侯府安顿下来后,日里除了照常陪着清照说话解闷备嫁妆,也就是有事没事去南素容那儿溜达一圈,随时旁敲侧击地打探着南家那边的动静。
转眼京城里就入了夏,却始终不见杨润屋里传出什么声音,也不知是当真被沈猎吓住的缘故,还是碍着自个儿的脸面难以启齿。
不过清黛却不敢掉以轻心,谁知他是不是在偷偷憋着什么坏呢?
这日午后,她借口去找南素容帮忙挑选送给清照做新婚贺礼的绣鞋花样,一进门却被她先拽着说了长长的一篇话:
“今儿瞧见你来,倒省了我一桩功夫。昨个儿我回了趟娘家,遇见丁老夫人往她孙子屋里去,照面寒暄的时候我见老人家颜带愁色,便多嘴问了两句,原是她那孙子前几日不知上哪儿跌了一跤,伤得倒是不算轻也不算重的,口服外敷的药齐齐用着。
“而那哥儿自小肠胃虚寒羸弱,到如今还三不五时地吃着药,偏生这回治伤的药里有几味和原来的药冲着了,只能先停了原来的药,谁曾想过不到三天那哥儿身上的老毛病就犯了起来,动不动就上吐下泻,连新的药都吃不进去了。”
“可曾请郎中看过了?”清黛礼貌性地随口问了一句。
“来的还是太医院里最擅脾胃内科的张太医呢,都说不清那哥儿是个甚症候,只开了副温补的方子徐徐养着,可吃着仍不见有起色。丁老夫人估计也是没法子了,逢人便托,宁愿千金散尽也要求个济世名医保她孙儿的康健。”
南素容想起老太太那一脸愁容便叹了口气,不过看向清黛的时候又眼前发亮,“我正想着这事儿,本来无甚头绪,刚巧你就来了,方叫我忆起来你那柯家的表弟幼时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症候?”
清黛听了一半就猜到她要问这个,遂笑道,“我那表弟当初也是如此,什么药吃着都不见好,后来是得一跛脚的得道高僧指点,将他送往柔夷调养,又开了副没名头的野方吃了个小半年,这才慢慢痊愈的。嫂嫂提起这桩,可是也想寻那高僧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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