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猎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被施用水刑的死囚,画屏后面的沉默就是一滴又一滴落在他额心的水,正一点点地搓磨着他的耐心和期望。
他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面上虽不显,撑在腰间绣春刀刀柄上的手却下意识地越扣越紧,掌心里全是汗水。
院里的锦衣卫早已蓄势待发,局势已然明了,一待她开口,他便会立刻着人拿下宋凯,可她为何还在犹豫?
难道,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就这么难么?
难道,她就这么不相信他么?
“三……”
话音未落,沈猎已经从腰间拔出佩刀。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临到头了他还是忍不住胆怯,生怕她即将脱口而出,会是一个他最不想听的答案。
沉甸甸的刀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锐寒的刀光一闪,晃得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宋凯见势不妙,赶忙带着椅子后仰闪避,擦着贴面而来的刀锋侧身一滚,本能地就想要往门外跑。
“找死。”
却不想他的每一步都被沈猎计算得一清二楚,将刀半收,旋步翻身之际,已然提着刀朝他从上至下地砍了过去。
偏是宋凯倒霉,非要在最后一刻回过身去,正好就撞在了他势如龙虎的刀锋上。
一条从左肩斜拉下去的血口子深之又深,直将他的肋骨心肺通通割裂。
血溅满地之时,当场毙了命。
“杀…杀人了…杀人了!”
厅堂里的女使吓得尖叫连连,一辈子连杀鸡都没见过的朱若兰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孟岩惨白着脸扶住发妻,一边大声喊人帮忙,一边冲着沈猎惊声大吼:“沈猎你是不是疯了!”
明明上一刻还坐在堂中夸夸其谈的人,眨眼间竟已横尸于地,不说他们,便是最熟悉他的清黛也是心惊肉跳,震撼不已。
宋凯再怎么说也还是姓宋,这小子倒好,说杀就给杀了,还弄死在了他们孟家门口,果真不怕次日弹劾他以下犯上、僭越嗜杀的奏本堆满宋祈的书桌么!
而且这货一死,她上哪儿去找人给莫况解蛊啊!
正当清黛一筹莫展之际,忽有一头戴凤翅盔中年男子披甲挎刀,步履稳健从府外进来,所过之处,锦衣卫皆行礼让路。
到了沈猎面前,来者先是看一眼宋凯正被拖下去的尸体,脸色不觉一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