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到了就知道了。”张法成笑着一挥手。
侍婢扶着苏樱送进车里,门窗落锁, 火把熄灭, 一切重又陷入黑暗, 车身一动, 跟着飞快地往前行去,苏樱微微闭上眼睛,迅速压下慌乱, 让自己冷静下来。
康白说过会派护卫过来,算算从石牌楼集市到这边的距离, 护卫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到时候敲了门没人应,自然就会发觉不对, 自然会去找她, 那么眼下最要紧的, 就是想办法告知对方自己的去向。
可以沿途留下点标记。只是方才已经卸妆睡了, 眼下头上手上半点首饰也不曾戴, 该怎么留?苏樱睁开眼睛,抬手咬住衣袖用力一撕, 嗤一声,袖子应声撕下一条,苏樱飞快地将布条编成一个圆结,跟着如法炮制,在衣襟上也撕下几条编好藏在手里,敲了敲车窗:“张郎君。”
车门外,张法成拨马靠近:“小娘子有什么事?”
“开下窗户吧,”车厢里她语声音软得很,带着明显的哀求之意,弄得人心里也跟着软起来,“我闷得很,还有点怕。”
张法成犹豫一下:“这个么。”
“郎君,我一个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车子里哀求的语气越发明显,隐约还带了哭音,“黑漆漆的,我怕得很。”
黑漆漆的是有点吓人,她既然胆子这么小,想来也不敢玩什么花招,况且方才她也很配合,自始至终不曾反抗过。张法成笑了下,打开窗户:“小娘子别怕。”
暗夜中芙蓉面一晃,苏樱伏在窗户前,颤着声音向他:“郎君,里面好吓人啊,求你了,不要再关窗户了。”
张法成心尖一荡,下意识地弯了腰安慰:“你便开着窗吧,有我在呢,怕什么。”
苏樱点点头,手缩在袖子里,不动声色抛下一颗圆结。
后门。
张用从屋顶一跃而下,借着黯淡星光,看见敞开的门扉,心里立时一凛。不好,怎么可能夜里睡觉还开着门?
轻手轻脚摸进去,四下一掠便知道里面没人,张用连忙吹亮火折子。一点微弱火光照出空荡荡几间房屋,床铺上被子胡乱掀在一边,床底下几双鞋子凌乱着东一只西一只,分明是仓皇离开的情形,那么方才的火光。
张用一个箭步冲出去,蹲下去仔细查看,沙土地面上两行浅浅的车辙印一路伸向远处,边上杂沓的马蹄印,脚印,看样子足有二三十个人。深更半夜,这么多人马聚在人家后门做什么?裴羁说过,屋里应当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