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玉衡振袖拂开了左臂的针,轻巧得像是拈走一片叶。
而那举刀之人,面无表情,赫然就是偃师一族专属的追随人偶术。
难怪玉衡无刀无剑,地上的尸体却都面目全非。
她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
偃师珏不是刀客剑客,而是偃师。
-
一刃瑕甫一进殿就闻到了一股幽淡的兰香。
四面灯火如昼,高座之上,白衣人蒙着双眼,捧茶慢呷,一口气吹散了茶烟,和那些面对他时总会惊慌失措的猎物截然不同。
一刃瑕默默看了一会儿,开口点破:你就是天权。
秦鹿毫不意外他会看穿自己的身份,先前作为秦娘子能瞒住一刃瑕,都得益于一刃瑕常年在北方活动,还不曾去瑶城见过他本尊。
而今让他先后看过秦娘子和天权,以一刃瑕的阅历,不至于看不透这么浅显的易容。
秦鹿微微笑着,放下了茶:不错。
一刃瑕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
秦鹿摇头:这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玉衡要疯,本座的朋友也在他手里,难道本座要和他讲理吗?本座可没病。
一刃瑕蹙眉沉思一阵:那我杀了你就能救出师弟?
准确地说,是杀了玉衡。
我这便去。
又错了。秦鹿道,隔壁可不是玉衡。你要杀玉衡,只能取代本座的位置,等到明天抽签的时候才能同他见面。
一刃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他不擅长用思考解决难题,但只是杀人的话,他很在行。
所以当秦鹿指出这条明路,虽然心下犯疑,一刃瑕还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一刃瑕随手从落兵台挑了一把平平无奇的朴刀,在手上一沉。
一刃瑕为人素有礼貌,他杀人后留下的鸦羽都是最规整的,此时也不例外。他对秦鹿在考试中的算计耿耿于怀,但也非常认可秦鹿为了朋友的安危而以身涉险,坐在这里等他来杀。
一刃瑕微微颔首,予以肯定:你很弱,但是个好人。
秦鹿微笑如旧。
刀在一刃瑕的手中静静一转。
他惯爱用的金钩已被收缴,但在高手的手上,一片叶子都能轻易夺走一条性命,更不提这里还有玉衡精心准备的十多样武器。
他和凤曲的风格也是不同的。
凤曲的武功,是任何人见一眼都会惊艳不俗的强悍。少年人特有的锋芒藏骨蕴神,一瞥一笑都能显出那份威势。而一刃瑕的功力相较就更内敛,若非他早就威名赫赫,只一打眼,其实根本看不出他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秦鹿在等他上前的三两息中歪了歪头:你和小凤儿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一刃瑕回忆片刻:那个穿青衣的年轻人?
他把秦鹿视作将死之人,又想秦鹿毕竟和他一样,都是因为同伴才陷身于此,所以比平日多了几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