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我要陪祖母去延月庵,邀了姐妹们同去的。官人慢走。”
好德给沈慧照行个礼,目送他离去。谁料沈慧照走出几步,突然快步折返,好德惊讶。
沈慧照俯下身,将玉环绶系在好德裙上,起身对她温柔一笑。
好德眼睛顿时晶亮,左右看看无人,突然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生怕挨骂,快步抽身离去。
沈慧照失笑,只听身后有人窃笑,冷下脸道:“出来!”
青石从拐角处走出来,正色道:“大人,轿子候着了!”
沈慧照冷哼一声:“再敢偷听,先打十板!”
青石又想笑,忙忍住,跟上去禀报:“大人,那棺材启出来了,可邓家带了很多人来府衙闹事!”
沈慧照脸色一沉,快步离去。
延月庵外,太夫人一行人下了马车,早有女尼慧静在庵外等候。
她生得修眉长目,面容英气,引得好德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慧静垂目,若有似无地避开好德的注视,谦卑道:“诸位檀越远来辛苦,庵内已备下清茶,还请入禅房稍事歇息,再去上香礼佛。”
太夫人合十:“有劳师太。”
沈睦奇怪道:“咦,你们主持智圆师太呢,还有她门下两位弟子慧德、慧行,我三日前派专人送了帖子,说过我要来的,怎的不见他们来迎?”
慧静不慌不忙地回答:“师傅与两位师姐去洛阳贞阳庵参加法会,下月初五才能回来。诸位,请。”
众人鱼贯入内。
庵外不远荒草丛生处,一滴血水顺着草尖滚落,瞬间融入泥土不见。此处半边土地殷红一片,地上散落了几颗染血的佛珠,只因草木茂盛无人留意。
环境清雅的禅房里,檀香袅袅,太夫人与众女眷正在同延月庵里的尼姑说话。
好德将佛经送上来,慧静师太笑道:“檀越有心,只要将亲手抄写的《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供奉在菩萨面前,日日祝祷,诚心祈求,待功德满了,菩萨必会保佑檀越早生贵子,事事如愿的。
慧静微笑注视着好德,好德顿时面颊绯红,众人都笑了。
太夫人道:“承您吉言!果真能够如愿,我愿为延月庵重修一座新的法堂,供师傅们讲经说理、弘扬佛法。”
慧静欢喜道:“沈太夫人心诚意挚,好德好施,缘簿里一一有载的,菩萨知道太夫人虔心,必佑您早日心愿得偿。诸位檀越赶了半日的路,想必又累又渴,况太夫人年事已高,现下去听讲佛理只怕精力不济,不如先用些点心茶水,稍后再引诸位入殿。”
两个小尼姑进来送了几盘点心和一壶热茶,一少年女尼一时不慎,倒茶时茶水洒在好德身上,她吓了一跳,慌乱要上来擦。
好德忙将人搀扶住:“不碍事的。”
小尼姑悟行趁着好德扶她的间隙,偷偷往她手心里塞了一物,便害怕似地退到一旁。
好德怔住,顺势握起手心。
慧静不着痕迹地瞪了小尼姑一眼,说:“贵客驾临,合是机缘,只恐陋茶粗食,有所怠慢。诸位稍事歇息,贫尼先下去安排。”
太夫人颔首:“师太盛情,何敢当此,我们在此等候,您自便就是了。”
慧静向太夫人行个礼,带着两个女尼离去。
太夫人和沈睦归娘都用起茶点来,好德低下头,悄悄摊开手一看,竟是一颗染血的佛珠,顿时生出疑惑:这是何意?
乐善笑道:“这位师太好生奇怪,说话不僧不俗的,浑不似个出家人。四姐姐,她刚才说——”
好德顾不上乐善,快步上前把门一开,门外竟有两个面相凶恶的“女尼”守在门口。
好德心头一凛,试探道:“太夫人要小憩片刻,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女尼语声强硬:“师傅吩咐下了,怕贵客还有差遣,故此不敢擅离,请檀越见谅。”
好德不再理论,反手关上了门。
眼看太夫人正要喝茶,好德几步上前夺下:“别喝!太夫人,这庵堂好似有些不大对劲。”
琼奴也说:“是啊,一路走来除了我们一行,竟没有旁的香客,连女尼也不见几个,四下静谧无声的,好生奇怪。”
沈睦不解:“哪里奇怪?兴许人家都在法殿诵经呢。”
归娘也觉着不对:“可我陪娘来过延月庵的,这几个尼姑个个面生,从前竟一次也没见过!”
太夫人皱眉:“柳妈妈,带人出去看看,再去后院将人都唤到这里来。”
柳妈妈称是,带人出去,对女尼说:“太夫人要更衣,请师傅领我去看看地方干不干净。”
门再度合上,太夫人拍拍好德的手,安慰道:“护院婆子带了这么些人,安心。”
好德低头看向那颗染血的佛珠,心内不安越发扩大。
女尼领着柳妈妈出了禅房不久,几名盗匪竟然一拥而上。柳妈妈与两个女使还来不及叫喊,就被堵住了嘴,牢牢捆缚带走。
慧静这才带着悟行现身。一名盗匪问:“大当头,后院那些护院婆子都放倒了,禅房那几个什么时候动手——”
慧静解开帽子,放下一头长发。
“咱们虽是收钱办事,可一个弄不好,却是烫手的山芋,引火烧身的。女人留下,男人都结果了,才能高枕无忧。”
说完,慧静又抬手给了悟行一巴掌。
“叫你做点事都毛毛躁躁的,差点给我办砸了。当初很该一刀结果了,恁地碍事!还不滚到厨下去,想想你的师傅们,再敢坏我的事,拿你去沤了园里的花!”
悟行匆忙低头跑了。盗匪凑上前,低声道:“大当头,刚才我在后窗看得分明,小尼姑要给那几个通风报信!”
慧静得意一笑:“我还怕她不敢报信呢,倒省了我许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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