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打配合:“娘子,不好叫外人得知,那要坏事的!”
沈慧照语气严厉:“多嘴,出去!”
青石赶紧抱了案卷,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慧照看向好德,冷冷道:“这段时日你我之间的事,我全不记得!你做得再多,也是枉费心机,沈家不会留你的!”
说完,沈慧照快步上前,一把将好德扯起,轻轻往门外一推,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好德神情刚有些落寞,沈慧照又把门打开了,隐忍道:“那桩皇亲占产的案子——”
好德一笑,从他身侧从容步入,在书案右侧一堆卷宗里翻出来:“你说过须呈官家圣裁的,特意放在这儿啦!”
沈慧照抬手去夺,好德扬起手:“官人有空闲讲,不如一道看看邓家的案子?”
沈慧照气结:“我都说记起来了——”
好德反唇相讥:“从前的你是记起来了,后头的不是全忘了吗?哪有记得近日公案,独忘了我这娘子的理?”
沈慧照语塞,劈手夺过案卷,却是不言语了。好德胜利一笑。
开封府二堂里,青石看见好德,面露为难之色。
好德示意燕儿将食盒放下,向青石道:“昨儿官人身上还在发热,如今才好了些,便又过来理事。太夫人心急如焚,恨不能请了大夫过衙门看脉,我好说歹说,才歇了心思,只叫我送药来。官人呢?”
青石回答:“娘子,官人正在审邓家的案子。”
好德意外:“哦?产妇既是活着被封棺,必是那邓家谋死,又有什么好审的!”
“娘子有所不知,那纪氏与人通奸,奸夫上堂认罪了!”
好德愕然:“什么?!”
大堂之上,气氛肃穆。
姚牛大言不惭道:“大人,草民是邓家长工,他家娘子常叫丫头到后院打水烧火,有阵子阿桃病了,娘子要自己下楼担洗脸水!我怜她力小常去帮助,一来二去,勾搭成孕。偶然被她家婆撞破,她便与我偷约,扮作难产死的,等邓家将人下葬,三更前将棺材启出,私奔到江宁府,投奔她舅舅去!那夜我吃酒壮胆,去得迟了,撞上别人家夜半哭坟,哪个敢上前去?四更天再去启棺,可怜棺上留的孔隙叫黄泥堵了,娘子早闷杀了!”
邓母开口:“大人,先前不报,是怕我家跟着出乖露丑,到此田地,遮掩不得了!原是那妇人与人珠胎暗结,苦苦求我成全,我想着两条人命,放她去了也罢。只当她死了,好过儿子伤心。谁晓得这厮醉酒误事,横生这场灾祸!她自造孽死了,全不与我家相干。我还要告他家诬陷良民,告他纪家教女无方,坏我门风呢。”
邓景复面色煞白,手指着姚牛直抖:“你……你、你们好没廉耻!娘,您怎能瞒着我呢!”
婢女阿桃反驳:“胡诌,你日日苛虐娘子,街坊人尽皆知,她吃穿都不敢费你家钱钞,全是她的嫁妆!上月娘子将要生产,突地待她亲热起来,当夜又支我去请产婆。产婆前脚踏进院子,娘子惨呼一声便断了气,定是你蓄意谋死!”
纪母失声:“是你家把人杀了,反诬小女有奸,大人,他们这是欺负我女儿开不了口啊!”
沈慧照严厉道:“姚牛,就算有邓母遮掩,如何骗过旁人?”
姚牛理直气壮:“草民找游医讨了方药,吃下昏死三日,有方药单在此!”
沈慧照质问:“口口声声与纪氏有奸,你到底有何凭证!”
姚牛从怀里掏东西:“娘子肚兜为凭,还有相思情诗一首,叠成个方胜儿,我贴身藏的!”
他从怀里掏出粉色肚兜用力一抖,果然掉下个折成方胜的情信,顿时满堂哗然。
沈慧照一拍惊堂木:“荒唐,既与纪氏有奸,为何反替邓家申冤?就不怕先问你的罪!”
“大人,奸情事发不过挨杖,杀人却要判死,草民又不与邓大官人有仇,哪能见他枉送一条性命?这也见得小人是个善民,求大人从轻发落!”
邓母大叫:“奸夫都认罪了,大人要为我儿申冤哪!”
沈慧照望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眉头深深皱起。
退了堂,沈慧照走进二堂,谯度上前禀报。
“大人,那姚牛上衙门领罪,嚷嚷得满城皆知,都说纪柔姐与人有奸,纪家是蓄意讹诈,邓家还纠结了族亲,日日都在衙门外头喊冤,逼着您释放邓景复!”
沈慧照难得怒容满面,重重搁下茶盏:“无故冒出个奸夫,又教唆族人闹事,分明串通一气!那姚牛不是满口说有假死的方药吗,去,叫人照单抓了来,本官亲眼看他吃下去!吃下去不死,本官先将他杖死!”
好德送上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看沈慧照眉头皱得更紧,一脸抗拒的模样,柔声道:“官人,同一剂方药吃下去,有的吃死了,有的病愈了,那体弱的纪氏吃下昏死三日,未必他吃了也见效。他要抵死了不认,官人如何问罪?”
沈慧照接过汤药放在一旁,好德又捧起来,轻轻搅动汤勺:“那姚牛为何站出来承认与纪氏有奸?”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被人收买。”
好德舀了一勺汤药,作势送到沈慧照嘴边上,谯度马上低头,沈慧照立刻夺回药碗一饮而尽,忍不住咳嗽两声。
好德斟酌道:“与有夫的妇人通奸,不过脊杖二十,姚牛收人钱财,这小小苦楚,想必忍得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
“通奸罪轻,杀人罪重,姚牛自认是邓家仆役,那奴婢谋死主人,该当何罪呢?”
谯度还是不解:“可他没有杀人哪!”
好德看向沈慧照:“官人以为呢?”
沈慧照心有灵犀,若有所思:“可以一试!”
谯度望望二人,更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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