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听来,桓修与桓安亲厚,南郡公竟然相信桓修的死与桓安有关?”
闾丘颜道:“桓氏诸公子确实忌惮六公子,处处与他为难。可王妃焉知,南郡公不忌惮六公子呢?”
孙微很是意外。
“南郡公忌惮桓安?”
“正是。南郡公年事已高,他忌惮所有能威胁他的人。放眼望去,他的子嗣们天资平庸,唯独桓安前途无量。他怕桓安越爬越高,有一日爬到他头上去。”
孙微感到匪夷所思。
“南郡公是桓安的父亲。”她说,“便是有朝一日,桓安夺了大权,又怎会对南郡公不利?”
“六公子生母死在了主母手上,南郡公不仅将此事压下来,对桓安也不闻不问,任他受人欺凌。”闾丘颜道,“南郡公本就是猜疑心极重之人,怎会觉得六公子心中无恨?”
孙微了然:“如此说来,如今几位公子要将桓安之罪,也是南郡公所默许?”
闾丘颜点点头:“这些日子桓府要治丧,他们无意再添杀戮。待丧事办完,桓安的死期也就到了。”
孙微看着他:“长史有何打算?”
“在下可以替世子救下桓安。”
孙微意味深长:“替?”
“正是。在下救下桓安后,会将他送到寻阳。届时,世子就成了桓安的恩人。桓安乃知恩图报之人,待南郡公发兵,世子便令桓安在江州截下先锋营,赶赴会稽。先锋营只八千人,可是以桓安在军中的威望,他有足够的能耐带走两万人。”
以一人之力截胡两万人,孙微万万不知桓安有这个本事。
“南郡公怎会吃这个亏?”她不禁问。
“南郡公在中军,不知前锋之事。待他发现时,桓安已经把人截走了。再者,南郡公此番发兵,打的本就是驰援会稽的旗号。桓安领兵去会稽乃是名正言顺,这个亏他不能不吃。”
不得不说,闾丘颜此计虽然大胆,却不失为一出妙计。
而其中的关键,全看桓安。
看他对桓氏有多少恨,看他有多少能耐。
“此举颇为冒险,我不能擅自答应长史,须得与世子商议。”孙微道。
“可是,世子如今不在寻阳,在下恐怕等不及二位商议了。若要救,在下稍后就要启程回荆州,而后动手救人。十日后,在下便将人送来。”闾丘颜道,“借兵之事,王妃既可做主,又何必拖延。”
孙微方才这话,亦不过是引他挑明。见得如此,也不再兜圈子。
“如此,便有劳长史将人救下。”说罢,她话锋一转,“不过,用不用他,如何用,是我的事。”
“自当如此。人在王妃手上,在下管不着。”闾丘颜笑道,“只不过,王妃既然用了在下的计谋,就要信守承诺,将崔泮交给在下。不知王妃能否替世子做这个主?”
“若做不得,长史又怎会到这里来与我商议?”孙微道,“桓安换崔泮,一言为定。”
孙微做下这决定时,想的并非当下,而是日后。
崔泮未必能扳倒闾丘颜,毕竟他如今只剩下一张口,而闾丘颜是桓熠的人。有桓熠护着,崔泮说破天,朝廷也奈何不得。
可桓安却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上辈子,他让闾丘颜吃尽了苦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杀死。他若能投到司马隽帐下,就算不用来对付闾丘颜,也大有可为。
用崔泮来换桓安,孙微认为值当。
只有一个障碍。
司马隽一定不能领会。
她知道司马隽不信卜卦,于是只好除了写卜卦之外,又在信中列举了桓安的许多好处,希望司马隽能开开窍,将此事允了。
将信送出之后,孙微忐忑地等待着司马隽的回信。
阿茹嘀咕道:“王妃做这么大的主,世子不会气得把王妃赶走吧?”
孙微想起司马隽的冷脸,其实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离开之时,虽然将会见闾丘颜的事交给了她。但他肯定也不曾料到,闾丘颜有那么多的花样。